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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當然會有。”

  我問他:“是什麼?”

  我在腦子裡自動補足了他的回答:因為沒有餘柏言。

  我感受得到,我哥其實並沒有放下那段感情,舊情根本不能算復燃,因為壓根兒沒熄火。

  但不出所料,我哥給我的回應還是那一句:“你別管。”

  但凡跟余柏言沾邊的問題,他給我的回答一律都是“你別管”。

  那天我沒再繼續追問,也沒因為他的這句話不開心。

  我端著爸給我的可樂和哥碰了碰杯,然後對他說:“新年快樂,祝你們開心。”

  我哥望著我,似乎欲言又止。

  他一定在想我的這句“祝你們開心”是什麼意思,“你們”又是誰們。

  可樂杯碰到一起的時候,窗外開始放煙花。

  我扭頭看出去,有些悵然。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後,我和余柏言就是在這樣的煙花下面重逢的,那天下著大雪,我繫著他送我的圍巾,時隔三年沒見,再次人海相遇,我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彼此。

  煙花轟隆隆的聲音蓋住了我們尷尬的寒暄,但寒暄過後的親吻熟練得像是我們從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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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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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那年除夕剛過完沒幾天我哥就走了,他說要提前回學校,要跟同學一起排話劇。

  那個時候的我依然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儘管已經在城裡生活了六七年,可從沒進劇場看過話劇。

  我哥走的那天,爸媽去送他,我跑去找余柏言。

  高三年級大年初三就開學了,我踩著花壇里的雪,趴在“小白樓”外面的窗戶邊偷看教室里的余柏言。

  等他下課,我敲窗戶叫他出來。

  我問他:“你知道他走了嗎?”

  余柏言只穿了一件毛衣就跑出來見我,冷得倒吸涼氣。

  我們說話時吐出的哈氣、他凍得通紅的鼻尖,我全都記了很多年。

  他說:“我知道。”

  我就知道,他們倆始終都有聯繫。

  我沉默地看著余柏言,在上課鈴響起前,抓緊了最後的半分鐘問他:“你們是不是和好了?”

  余柏言笑,摸摸褲子口袋。

  我知道他在找煙。

  他和我哥在一起的時候不抽菸,非常典型的好學生——除了偷偷和另一個好學生談起了同性戀。

  他們分手,原因那時候我尚未知曉,很多次想問,但滿腦子都是我哥淡漠著表情對我說“你別管”,我怕余柏言也這樣對待我,那會顯得我更像是局外人了。

  怕被拒絕,所以乾脆不問。

  這就是我的人生哲學。

  可那天我還是沒忍住問了他是不是跟我哥和好了,不然為什麼他們始終都還有著聯絡。

  在當時的我觀念中,分手的兩個人是該形同陌路的,假裝對方都死了,死在自己的生活中也死在彼此的回憶里。

  我看著余柏言低頭笑著摸口袋找煙,知道他即便已經熬過了灰暗下墜的日子,但心裡的苦悶也還是在的。

  他逼著自己重新變成以前乾乾淨淨的好學生模樣,可菸癮卻沒那麼容易戒掉。

  就像他沒那麼輕易就可以不喜歡卓越。

  我這個替代品給不了他真正的情感上的享受。

  我仔細觀察著余柏言,意外的發現我竟然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我樂於看到余柏言掙扎糾結的樣子,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自己離他更近了。

  余柏言沒有摸到煙,他在努力戒菸,儘可能不在口袋裡放那東西。

  他還說怕帶壞我,因為之前他抽菸的時候,我也躍躍欲試。

  我二十五歲那年,躺在床上和他共抽同一支煙時突然想起這件事,忍不住笑他說:“你還是把我帶壞了。”

  這是一句玩笑話,我不需要誰帶,我本來就壞。

  余柏言在我面前始終都是神秘的,但這問題的根源在我,很多事情我想很多卻不肯親自問問他。

  我過分的不自信讓我認定了他這輩子只會選擇在卓越那棵樹上吊死,至於我,卓凡,只是他上吊時腳邊搖頭晃腦的一棵草。

  “沒有。”余柏言回答我,“我們不會在一起了。”

  他看向我,斬釘截鐵地說:“咱們倆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比我和他複合的可能性大。”

  這話我不喜歡。

  我和我哥不該一起出現在這樣的句子裡。

  我手揣在口袋裡,“呸”了一聲。

  余柏言衝著我大笑,以為我是在呸他,以為我是對他幻想我們戀愛而感到不悅和噁心。

  其實我呸的是自己,我哪配像我哥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余柏言身邊。

  也是很後來我才知道,余柏言一直以為我其實很討厭他,他以為我在他身邊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哥。

  他以為我喜歡的人是卓越。

  當我得知這件事,震驚到無以復加,我問他為什麼會這麼覺得,他的回答是:“你自己可能沒察覺,那幾年你就像一株向日葵,卓越是太陽,你的臉永遠看著他。”

  這話是沒錯,但我看著他的原因並非是愛,我根本就是在好奇他、模仿他甚至嫉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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