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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遠汀的思緒就這樣紛亂著,她一霎抬頭,撞進了對面人的眼。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似的,時奕眸中的光亮明明滅滅,最終漸漸熄滅。
他不再是初見時那個二十出頭、意氣風發的少年。
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
他低下頭,極快地扯了扯唇角,快到許遠汀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她竟覺出他笑容中的幾分苦澀。
隨即,時奕抬哞,漫不經心地追問:「和你是同鄉的那個?」
既像追問,又像確認。
因問問題的人是他,許遠汀沒再計較多了還是少了,乖乖回答:「是。」
同時驚詫,她五六年前跟他隨口聊過的話題,他竟還記得。
李一汀也很是訝異,目光在她和時奕之間打轉:「原來你們都認識這麼久了。」
韓子軒打哈哈:「是啊,我和老許是高中同學。」倒是絕口不提時奕和許遠汀的淵源。
到這局為止已經九局,目前場上的戰績是,李一汀遙遙領先,時奕和韓子軒分別位列二三,但兩人分數咬得很緊,許遠汀毫無懸念地吊車尾。
最後一局她勉強沒有虧盈,倒是韓子軒突然運氣爆棚,贏了時奕32分。
局勢瞬間逆轉。
韓子軒想了想,問道:「我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說一下你最喜歡的三個特質吧。」
時奕思考了幾秒,回答:「聰明、善良、溫柔。」
也很籠統,但韓子軒並未追究,幾人開始結算最後得分。
顯然,最後是時奕和許遠汀輸,兩人與另一桌的一二名進行換位。
臨走前,李一汀開玩笑道:「許醫生這麼聰明,麻將是跟誰學的呀,一定是教你的那個人自己技術就不行。」
一旁無辜躺槍的時奕不發一言,許遠汀無奈地笑了下,不好意思道:「是我太笨了。」
幾人又閒扯了幾句,時奕提醒道:「我們過去吧。」
第二輪,許遠汀撞了大運連續自摸四把,最後她第一,時奕第二,也算是為「師徒」彼此正名。
第三輪,又是兩人分列第三第四。
於是那天晚上整場麻將中,兩人仿佛一直綁定,每局都在同一桌。
幸好後來大家問的問題不再集中於感情生活,許遠汀也漸漸放開,玩得頗為盡興。
休息時間過後,生活再次回歸正軌,第三次錄製緊鑼密鼓地到來。
這次主要教授的內容是「即興」——考生隨機抽取一道考題,可能是一段音樂、也可能是一個主題詞,據此即興舞蹈九十秒鐘。
這一環節需要考生對經典舞劇片段中經常出現的動作有較多前期積累,既要契合主題,又要形成個人風格,是舞蹈藝考中最難準備的一個環節。
時奕放出一段音樂,請所有學員挨個展示自己的理解。
許遠汀和韓子軒就在不遠處「蹭課」。
經過這麼多節大師課的薰陶,許遠汀自詡已成為舞蹈界的王語嫣——實戰一竅不通,但理論知識十級。
因此在看完第一個小姑娘表演之後,她搖了搖頭,評價道:「她的理解有些偏差,這首曲子乍聽很悲傷,其實細聽之下,有幾個快節奏的八拍。所以,它表達的應該是絕境中的希望。」
「但她跳得,太悲了。」許遠汀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小姑娘就好似情緒失控,音樂乍一結束,她就蹲在地上,埋頭大哭起來。
第33章 遊樂場
「我一想到要考試了就緊張,一緊張,就覺得什麼音樂都很悲傷,四肢也不聽話了……」
心理排解室中,情緒失控的女孩周晴抽噎著說。她是個條件優秀的孩子,可惜心態不好。
許遠汀和時奕對視一眼,後者先出聲:「我記得第一節 課時,你說過以後想做舞劇演員。」
陳述的語氣,說明他很確認。
周晴點頭,時奕又說:「劇場藝術是不能重來的。」
對於舞劇演員們來說,每次演出都是現場一遍過,實時呈現在觀眾面前。即使出現瑕疵,也沒有修補空間。
不像影視劇,哪個鏡頭沒拍好可以重拍,直至滿意為止。
「一期一會,才正是劇場藝術的魅力。每次演出都是獨一無二的。」頓了頓,時奕平靜地總結。
他沒有直說考試相關的事情,只是隱晦表明,如果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舞劇演員,緊張是必須克服的情緒。
既然時奕唱了白臉,許遠汀就決定唱紅臉,鼓勵道:「你要相信自己已經很棒了,能在音樂剛響起就迅速想出動作,並且跳得這麼連貫,已經超過大部分人了。」
她分享了自己小時候學樂器的經歷:「我以前學竹笛,也參加過那種少兒比賽。那次我在台上忘譜了,心裡著急得很,於是靈機一動,把某一段重複吹了一遍,然後急匆匆收尾。所幸評委沒看出什麼端倪,謝天謝地,我終於可以下台了。」
「結果我還拿了三等獎。所以有時候呀,完成比完美更重要。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很棒了。」
也許是在工作狀態的緣故,許遠汀竟然完全不在意在時奕面前揭自己的短了。
想到從前,她費盡心思在他面前維護好形象,只覺那時的自己太過矯情。
她和時奕,還是做朋友更自在。
似乎為了印證她心中所想,時奕自然地把話頭接了過去:「許醫生說到了關鍵。你以後在跳長篇劇目的時候,難免會忘動作,這時便考察你所謂的即興能力了。只要情緒表達是對的,無需一成不變地複製原來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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