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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還少了?」
霍煙汗顏:「我是說,在一起之後。」頓了頓,反駁道,「你騙我的時候也不少。」
藍蘇眼睛一眯:「我騙你什麼了?」
霍煙坦然:「假裝是嬌妻。」
藍蘇一震,眼珠子滴溜溜轉,夾細了嗓子:「我......本來也是啊~」
霍煙毫不留情拆穿:「然後就徒手解決一米九的壯漢,再假裝暈倒。」
藍蘇反駁:「那是在老宅,被那些人發現我會打架還得了?」
「還假裝怕蛇,第一次見Bella的時候,誇張地坐到地上。」
「我本來也怕蛇啊,就是為了讓你相信,稍微有點用力過猛。」
「手斷了都要把輪椅搬起來,完全不知道疼。」
「那是小時候在越南,當時我為了救一個......救,救......等等。」
藍蘇終於察覺到不對勁,身子一骨碌從懷裡抽出來,正面凝視眼前這人,落進眼眸的目光充滿審視,企圖透過這雙眼睛找到深藏多年的答案。
「我當時救的那個人是......你?」
第123章 膩歪(二)
「我當時救的那個人是......你?」
咖啡色的私家車在跨江大橋上緩慢行駛, 遠遠一眺,似一隻糧道爬行的螞蟻, 小小的,慢慢的,在夕陽的金黃光線里拉出狹長的影子。
車裡的兩人,藍蘇靠東,霍煙靠西。問這話時,藍蘇整張臉都朝向她,纖柔的面龐浸泡在霞光里,每一根睫毛都投射出纖細的長影,瞳仁的顏色驟淺, 淺褐的銅鏡映照出清晰的側影,被斜陽描摹出優雅輪廓的女人的側影。
霍煙在強烈的光線里轉頭,背朝陽光,面龐一潭漆黑,卻不知為何, 總覺得這張絕色的面孔溢滿金光。
「我曾經問過你。」她啟唇, 音色被夕陽暖了好幾個度, 「你的手, 是不是斷過。」
藍蘇一怔,努力回想這句話是什麼時候說的,記憶最終落到剛結婚時, 有一次她幫霍煙倒水。
眼睛瞪得更圓了:
「你......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
霍煙沒有點頭,也沒否定, 只是垂下眼睫,拉過她的右手, 握著纖細的手腕,拇指在凸起的腕骨一下一下地摩擦著。
「手是什麼時候好的?」她問。
藍蘇朝她那邊挪了挪,靠在她身上,喃喃回憶:
「沒多久,那時候在長身體,骨頭長得快。」
「嗯,是長得快。」
這一點,霍煙也有發言權。
各自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無數個劇烈疼痛的日夜。
藍蘇把她的攤開,用拇指的指腹在掌心摩擦著纖細的掌紋,一下接著一下,慢吞吞的。
「其實,當時我以為我死定了。逃出金頂廟之後,我被他們追上了。我都想著,要不自己了結算了,但最後,他們跟我就差一堵牆的時候,突然都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說著,扭頭看她,問:
「是不是你?」
霍煙卻否定:「Madam,殺人是犯法的,我沒做過。」
藍蘇不信:「那個地方是廢墟,常年沒有人的,不是你還有誰?」
霍煙繼續辯解:「我不玩槍。」
「嘶......好像是沒見過。」藍蘇接著說,「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救我的是藍姍,還想著,藍家前後救了我兩次,我欠他們兩條命,所以出任務的時候都拼了命去做。後來發現不是,我就以為,是爸爸媽媽在天上保佑我,或者是遇到了山神。」
「或許就是山神,冥冥中在保護你。」
「你知道我想到什麼嗎?」
「什麼?」
藍蘇從她肩上起來,柳葉般的眸子眯起,眼尾揚出幾分戲謔:
「霍小姐,我剛剛沒說,救我的人用的是槍。」
霍煙頓了一瞬,臉上卻沒有半分破綻,坦然、堅定、無畏,似一尊佇立在海島之巔的神女石像。
「我猜的。」
她說。
「噢......」藍蘇端詳著她的表情,不知是相信了霍煙的話,還是在此情此景夕陽萬丈之下意亂情迷,總之她沒有再追問,只是瞧著她,湊近問了另一件事:
「那時候,你怎麼在越南?」
霍煙便告訴她:「14歲出事之後,爺爺一直把我安頓在那裡。那天剛好是我的成人禮。」
藍蘇眸底一沉:「所以,那些拿槍的,本來也是想殺你?」
「嗯。追你的,殺我的,剛好撞上了。」
兩批黑衣人誤以為對方是獵物找來的救兵,開展一場混戰,這才為藍蘇救下霍煙,贏取短暫時機。
藍蘇縮在霍煙頸窩,烏黑的發絲垂在眼前,視野布上一層稀疏的珠簾,在珠簾之間,眼睛看向窗外,夕陽正貼著江面緩緩下沉,鋪滿一整個水面的粼粼金光,映入淺褐的眼瞳,將從前縮在血泊中的一雙小小的影子送進萬丈陽光里。
「太陽好暖和。」藍蘇呢喃。
霍煙抱著她,扭頭朝窗外望去,果然一片金黃,零碎掉落幾隻飛鳥的剪影。
「嗯。」眼珠動了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可以抱著喜歡的人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