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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賣會上,你爺爺花了九千萬,真金白銀買下來的。後來被幾個盜墓賊偷了,我們叫人去搶回來,有什麼錯?」
說到生氣處,霍溫霞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眶猩紅。盯著霍煙的臉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現在想想,根本就是蘇家不想賣畫,做了個拍賣會的噱頭,又叫人偷回去。蘇家、藍家、曹家,那幾個搞古董的狗屁家族,根本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霍煙的眼睛一虛,詰問:
「所以,你就叫人去殺蘇見鴻,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沒有。」
「你沒有親自動手,而是買兇殺人,跟殺我一樣。」
「我沒有!我是後來才知道他們死了的!」
「是麼?」
「霍煙......」霍溫霞順了好幾口氣,才又開口,「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當年很多事,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否則,也沒必要等了這麼多年,才對蘇沁出手。呵......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我後半輩子是沒指望了。還好,蘇家所有人都死了,就剩個植物人,這些都是他們的報應!全死了都不夠!」
最後一個字落地,在狹小的室內穿盪出回聲。而對面,始終安靜坐著的藍蘇卻死死瞪著她,似盯著一隻兔子,澄黃的眼珠從山洞裡緩慢地走出來。
「誰跟你說,蘇家人都死了?」
她冷聲反問,緩緩從椅子上起來,兩手撐著長桌,虎口朝前,上半身前傾,眼神冰冷。
霍溫霞被那眼神嚇了一跳,生平第一次,她產生了女人本該有的精準直覺:
「你,你是......你是誰......」
藍蘇沒有回答她,只是像豹子踩著老鼠尾巴那樣居高臨下地盯著長桌對面的人:
「蘇家五條人命,還有這麼多年你們潑的髒水,霍溫霞,這些年你們加注在蘇家身上的事,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討回來。」
那次探監,她們知道了一件事——
當初蘇見鴻出事那晚,拿著《黑山》去找霍愷生,實則是為了物歸原主。只是在這期間,出現了第三方勢力,害死了蘇見鴻夫婦,還把蘇家大宅燒成灰燼。接著,又去逼問拿到畫的霍愷生,拷問至死。
黑色私家車從看守所外揚長而去,左拐轉角處,一輛灰色麵包車搖上窗戶,車內後排,一個中年男人面色陰沉。
駕駛座,司機望著駛遠的私家車背影:
「三哥,看來霍煙還是起了疑心。爆炸案,會不會把咱們牽扯進去?」
后座,霍衷德眉間緊鎖:「我倒不是擔心她們疑心爆炸案,而是疑心當年。」
「當年?」
「讓溫霞去殺蘇沁,這步棋走錯了。反而提醒了霍煙,當年那樁慘案,霍家可能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那現在怎麼辦?」
「現在沒有證據,她們查不出來,只是......藍蘇這個人,有點蹊蹺。」
「怎麼蹊蹺?」
「一個藍家人,對蘇家十幾年前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你不覺得奇怪麼?去查一下,這個藍蘇,我覺得不對勁。」
黑色的花朵在地獄深處盛放,吸納飄零的孤魂野鬼,顏色越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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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氣溫驟降,半空飄下零星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上庭院。
藍蘇伸手,接了小小的一片,冰晶狀的物體在掌心迅速融化成水,與體溫一個溫度。
嚓......嚓......
霍煙在夜色中走近,挨著她坐下。
「有心事?」她問。
藍蘇縮在躺椅里,朝她的方向挪了挪,臉頰觸碰厚實柔軟的羽絨外套,每一顆細胞都覺得舒服,於是就那樣愜意地靠在她肩上。
「我想他們了。」
想爸爸和媽媽,想那段無憂無慮的童年。
霍煙的眼眸一動:「嗯,我也想。」
藍蘇苦澀地笑:「感覺,我們倆還挺像的,都是很小就成了孤兒。」
「對。」
「你比我稍微好一點,你有眉歡,你們姐妹倆感情很好。」
霍煙動了一下,將手墊到藍蘇背後,摟過腰肢,再順著插到她的外套口袋裡,這樣環抱著她。
「眉歡跟我沒有血緣關係。」
「嗯?」藍蘇不信,「可你倆關係很好啊。」
霍煙抬起眼帘,望進雪花紛飛的寂靜星空,悵然一嘆,講起從前的故事:
「那時候,我剛出事。醫生跟我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你知道,這對一個喜歡跳舞的人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何況,父親剛剛慘死。」
藍蘇心裡揪著疼:「然後呢?」
「然後,三叔把我從寮國帶回霍家,爺爺本來很討厭我。因為我是私生女,敗壞霍家門風。但是看我可憐,就在越南安排了一個住處,讓我住在那裡。
那時,我沒什麼活下去的想法,但他們叫人看著我,想死也死不成。就這麼苟延殘喘過了一年。
那天我生日,路過醫院的時候,看到眉歡......」
小小的霍眉歡在泥巴堆里玩耍,滿臉的泥點子。看到霍煙之後,杏眼划過星辰那樣亮了起來,朗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