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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去哪了。」
一瞬間,身上滿血復活,恢復鬥志。
「開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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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私立醫院住院部頂樓,01病房。
蘇沁閉眸躺在病床中央,漂亮的眼睛安寧閉闔著,嘴唇的顏色淺淡如春天盛開的第一朵早櫻,清冷平淡,與世無爭。床頭柜上,身體連接的儀器屏幕實時顯示數值,用藥回軌後,每一項數值都趨於正常。
寂靜中,一隻纖細的手出現,無聲地伸向牆邊,那裡的中央插板負荷著蘇沁身上所有的儀器。
那是一個女人的手,手指纖細,腕骨單薄,探出去的手不停顫抖著,離插頭越來越近,10厘米、5厘米、3厘米......終於,摸上插頭外殼,正當手指用力,指頭因此泛白要往外拔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帶她走的話,她活不過明天。」
愕然轉頭,一架智能輪椅停在病房門口。上面坐著的,是昨夜做口供通宵未眠,今早又去霍家周旋一早上的,霍煙。
藍蘇抿唇,牙齒死死咬著下嘴唇的一片肉,口腔里血腥蔓延,幾乎生啖下來。
「我都知道了。」
她咬牙說。
霍煙緩緩將輪椅開進去,反手關上房門,輕聲問:
「知道什麼?」
事已至此,藍蘇沒打算隱瞞:「《黑山》是爸爸的,他把那幅畫給你爸爸,間接害死了他。」
其實,從對父母的稱謂上,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理年齡。
譬如,霍煙叫的從來是「父親」,而藍蘇叫的是「爸爸」。
她永遠懷念,被爸爸媽媽的手抱在懷裡,無憂無慮的童年。
霍煙知道她心里的苦澀,事實上,她與藍蘇兩人,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遠超同齡人的痛苦。
「是他給他的,但《黑山》價值連城,他為什麼要給他?」
藍蘇咬著下嘴唇內側的細肉,「我不知道。」
當年的慘案,她不是沒有查,可每每都被藍浩天制止。那樣悲慘的滅門慘案,沒有一個人願意提起。
好不容易,她查到當時,蘇家有幅畫被業界看重,無數人出高價競拍。
沒想到,就是害死霍愷生的《黑山》。
霍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硌手。
「因為,他們是朋友。」
「朋友?」
「對,很好很好的朋友。你父親把《黑山》給我父親,不是為了害他,是為了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他,是信任。」
藍蘇心中的愧疚無法填補:「可是,《黑山》卻讓你們成為眾矢之的。」
「你也知道,是眾矢之的。」
「對不起。」
「我的意思是,害死我父親的,不是《黑山》,而是那些箭矢。那些,當年為了搶畫,親手殺害他的人。」
這話點醒了藍蘇,搭在病床邊的手指顫了一下,看進霍煙瞭然的眼底,問:
「11月30號,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父親為了把《黑山》給我父親,在去的路上,出了車禍。」霍煙坦然,「其實,如果不是為了見我父親,他們不會出車禍。原則上來說,我父親也有責任。」
藍蘇解釋:「可他們都沒見上面。而且,不管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都應該怪最後撞他們的那個人。」
霍煙悵然一笑:「所以啊,你別再自責了。」
叮!
微風拂過,風鈴發出陣陣聲響。
藍蘇靜靜凝望著眼前的人,眸底浮光掠影,驀然笑了出來,蹲下,緩緩摟住她的腰:
「霍煙。我應該稱讚過你。」
「稱讚什麼呢?」霍煙回抱住她,揉著柔軟的後腦的頭髮。
「睿智、大方、一針見血。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東西。」
「這麼誠懇?那我當你是真心稱讚。」
「當然。」
霍煙的神情嚴肅起來,一字一句說:
「答應我,以後我要恨的,是那些親手殺害我父親的人。而你要恨的,是親手開車撞你父母的人。無論是你父母還是我父親,都是那場生死局裡,沒能逃脫的受害人,我們不要自責。」
藍蘇鄭重點頭:「好。」
目光一轉,霍煙留意到病床上的人的臉,驚愕之後,用力眨了一下,確認沒有看錯,連忙不做聲地拍了藍蘇兩下。
藍蘇茫然:「怎麼了?」
順著霍煙的視線看去,只見蘇沁本來平靜的唇角,不知何時揚了起來。幅度不大,卻能讓人看得出來,她在笑。
整個人在原地一蹦,撲到病床上:
「姐姐,你在笑是嗎?我沒有看錯是不是?你真的在笑!你能聽到我們說話是不是?」
激動轉頭,只見霍煙朝門口指了指:「去找莊醫生。」
「好!」藍蘇立即就去了,腳步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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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沁的狀況好轉許多,不單是身體素質上,還包括神經系統的恢復。
「大概是昨晚,你們當場在病房抓到文德馨,那些爭吵、吼叫,刺激到了她。」
莊錦文隨即給美國的神經科同學寫郵件詢問,並給了初步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