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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消了一些,今晚的藥輸完,應該會更好了。不過畢竟還是沒有好全,下床什麼的,還是要當心,我看洗手間有積水,我幫你拖一下,別到時候滑到了。」
「哎,好的好的,謝謝你啊!」
於是,藍蘇將裝滿藥瓶的提籃放上床尾的托盤,折身去衛生間。卻沒在拖地,而是貼著牆壁,窺聽隔壁屋,那個裝著米松達林唑的病房的動靜。
一牆之外,護士長以巡查的名義踏進06號病房,見護士拿起米松達林唑,厲聲指責:
「米松達林唑是放在4度儲存的,這麼冰的藥,你直接打到病人血管里啊?」
護士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文姐,我沒注意。」
「沒注意?你第一天上崗嗎?昨天那個新人沒注意就算了,你都是老人了,拜託你上點心行不行啊?以為病人是昏迷狀態就可以亂來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一時粗心,對不起啊文姐!」
「唉算了!藥先放在這兒,你計時20分鐘,等回溫了再來幫她打吧。」
「好的,我知道了文姐。」
於是,小護士匆匆回到護士站,原本躺在提籃最裡面的4支藥瓶,只剩3支。
身為護士長,文德馨其中一項職責,就是在早間和晚間配藥時逐一核查整層樓病房患者的配藥是否有誤。巡查完6號病房,她順著往前,從5號、4號,一直到蘇沁療養的,1號病房。
期間,一個清瘦的身影飛快閃過,她沒留意。
1號病房,值班的護士剛打開那瓶200mL的液體藥,準備轉移到輸液袋,就被文德馨叫住。
「已經輸上了?」
護士收著脖子點頭:「對,剛輸上。」
「先輸的什麼?」
「普爾酮他嘜。」
「我天呢,你怎麼能先輸這個藥呢?」
「怎麼了嗎?」
「這個病人,是莊醫生的VVVIP病人,她千叮嚀萬囑咐,晚上這一組藥,必須先輸鐵氨他啶,最後輸普爾酮他嘜,用藥順序不一樣,藥效也不一樣的OK?」
「對,對不起文姐,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站一邊去。」
文德馨把人揮開,這一下離近了才發現,這張口罩下的面孔有些生疏。
「等等,你看著有點臉生,之前不在這層樓吧?」
當然臉生,因為這護士服里的人不屬於這家醫院,而是有備而來的藍蘇。
上了那麼久的表演課,藍蘇終於能在這些緊急場合派上用場。先是擠出一個諂媚的笑,讓對方放鬆警惕:
「嗯,我之前在2樓。說最近4樓人手不夠,把我調上來的。」
隨後斂起笑容,堆出幾分認真:
「文姐,你叫我小麗就好了。以後我不懂的地方,還希望文姐你,多多指點。這麼多護士長里,就您專業資質最強了。」
文德馨被捧得飄飄然,語氣輕快幾分:
「行,好好干,年底考核少不了你的。」
隨後又嚴厲起來:「別傻站著了,去關窗啊,蘇沁身體這麼弱不能吹風。」
如果窗戶開著,就讓人關起來。如果關著,就以「通風」的理由打開。總之,她有的是辦法讓原本負責蘇沁的護士離開那么半分鐘。
只要半分鐘,她就可以掉包容量一樣的兩瓶液體藥。
手不動聲色地摸向提籃,原本平躺的鐵氨他啶藏進護士服的兜里。手指一轉,摸出米松達林唑,用鑷子揭開表層的金屬套,舉到上方的藥瓶放置兜,無菌尖嘴刺穿橡膠膜,透明的米松達林唑藥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灌進蘇沁的輸液袋。
液面在瓶子裡快速下降,很快,一整瓶都淌進了透明輸液袋裡,文德馨笑了起來——最後一天,終於也完成了。等過了今天,蘇沁的身體就會迅速惡化,全身過敏潰爛,最後引發一系列炎症不治而死。
本來就是一個無人在意的植物人,幫她掙了100萬,死也值得了。
白鞋一轉,準備離開,原本關窗的護士卻突然發問:
「蘇沁,挺可憐的吧?」
文德馨停住腳步,認同這個說法:「是有點,不過命不好,當了這麼多年的植物人,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莊醫生說,她有很大概率可以甦醒。」
「但沒辦法,她的病情惡化得很嚴重,我聽醫生們說,她活不過這個秋天。」
嗒......嗒......
窗口的人緩緩走上前來,眉間擰出一個淺川,口罩下的嘴唇繃得死緊,質問道:
「活不過這個秋天,是因為莊醫生醫術不佳,還是,有人暗害?」
文德馨的眼珠一抖:「什麼暗害?聽不懂你說什麼。」
抬腳欲走,誰知那瘦削的護士突然如豹子一樣飛速衝來。文德馨只覺得眼前一花,後頸衣領被人抓住,下一秒,整個人跟豬肉一樣面朝牆撞去。
「啊!」
胸口傳來劇烈的鈍痛,五臟六腑好像要從胸腔里炸出去,脊樑卻抵上一個堅硬的東西,幾乎把脊骨踢斷。
「啊!啊——你幹什麼你!」
兩手張狂地亂抓,左臂卻被擰到背後,右手伸到兜里,想用唯一堅硬的藥瓶攻擊對方,手腕卻被死死扣住,一併被擰到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