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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煙被扇了一個耳光。
第72章 心疼(二)
霍煙臉上多了一隻黑色口罩, 海綿的緊緻材質勾勒出線條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樑將扁平的口罩撐出立體的形狀。
原本綁縛的頭髮特意散發, 部分披蓋在左臉,遮住口罩與耳朵交接處的空隙。
「怎麼突然戴口罩了?」藍蘇剛開始沒看出來,只是疑惑。
霍煙早想好藉口,一邊從后座的無障礙緩衝板上車一邊說:
「碰到兩個狗仔。」
「噢,那上車吧。」
藍蘇不疑有他,跟著也上了車,幫霍煙卡好輪椅輪胎的安全扣,自己也繫上安全帶。
「你眼鏡呢?」她又問。
霍煙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來,交給她:「輪椅絆了一下, 鏡片裂了。」
藍蘇拿到手裡看,金色邊框沒事,右邊的鏡片從下面開始裂開兩條縫隙,蜘蛛網一般扭曲地把鏡片一分為三。
不算壞得很厲害,換個鏡片就好了。
駕駛座的艾厘騰出一隻手往後伸, 「藍小姐, 給我吧, 我晚上去給霍總換鏡片。」
藍蘇遞過去:「好。」
回頭再次看向霍煙, 想看這人什麼表情,卻只看到左半張臉完完全全被擋在栗色頭髮之外。
她覺得霍煙很奇怪,但是哪裡奇怪, 說不上來。整個人透著一種抗拒,好像想把自己裝進一個盒子裡徹底鎖起來,與世隔絕。
噔!
汽車駛過修繕區時碾到一塊石頭, 車身猛烈晃了一下,霍煙的髮絲因此一盪, 發身之間晃蕩出一瞬間的縫隙,刺痛藍蘇的眼珠。
原本瓷白的臉頰變得猩紅,儘管濃密的頭髮重新遮擋,嚴絲合縫,好似把破口縫合起來,卻在藍蘇心底留下燒焦的創痕。
晚飯霍煙沒吃。
一回家就進了臥室,Mini在她腿邊蹭了許久,也沒能成功進屋。
連貓都不管了。
藍蘇的心又往冷水裡沉了一截。平時霍煙不管多忙,回來都會抱著Mini玩一陣的。
「咪......」
Mini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悲傷地趴在臥室門口,圓圓的大眼睛透著濃郁的悲傷。藍蘇將她抱起來,學著霍煙的動作撫摸她高高隆起的脊背。
「沒關係,她只是今天有點累。」
她替霍煙解釋,生怕Mini生氣。
晚上九點半,浩瀚的別墅籠罩一層西方玄幻世界的寂靜與神秘,樓道轉角的窗戶滲進月光,斜斜地在地板烙出一個方格影子,雜糅著河水的流淌聲,身體陡然被拉到遙遠的界。
二樓,廊燈盈弱,地毯從樓梯口延伸到盡頭主臥,沉靜悠遠。
主臥門口,藍蘇端一個托盤站著,頎長的身形稍顯伶仃。她的頭髮長長許多,軟軟地披垂在後背,被海藍的裙子布料襯托出沉靜的深色。
叩叩。
食指曲起輕敲兩下房門,片刻後,霍煙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眼鏡先放外面。」
下午的時候,她讓艾厘去幫她換鏡片。
顯然,霍煙仍舊把自己鎖在潘多拉的盒子裡,不想出來。
藍蘇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是我。」
房中的人似乎頓了一下,門雖未開,音色卻緩和三分:「有事麼?」
「你晚飯沒吃,我幫你拿了點吃的。」
望著緊閉的黑色門板,藍蘇緊張地咬了下嘴唇,怕自己的關心越過了霍煙的界線,又心疼霍煙心情低落食不下咽。
裡面的人仍舊沒動,只是隔著房門說:「謝謝,我不餓。」
不喜不怒,不咸不淡,不親不疏。
不餓,也得吃東西啊。
藍蘇抓著托盤邊緣,纖細的手指用力抓成白色。她跟霍煙領證快一年,一直保持著進退有度的相處模式,從不過多過問對方的生活和規劃。
但霍煙幫她救出蘇沁,還為了她從家族企業離職,表面理由都是生意、事業、錢財、權力,然藍蘇作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受了霍煙的恩惠的。
於是再次鼓足勇氣,商量說:「我自己下廚炒的炒飯,很久沒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不要嘗一下?」
說完,藍蘇自己不爭氣地在心裡鬧彆扭。
又不是什麼五星級大廚,有什麼資本值得自吹自擂呢?
嗒,嗒......
但是,房內拖鞋行走的腳步聲從遠及近,最後停到門邊。
啪嗒。
房門從裡面打開,門板拉開一道一人寬的縫隙。霍煙站在縫隙之間,一身黑色睡衣,側著背靠門框,紅腫的左頰被剛洗完吹乾的頭髮遮擋著,整個人透著一股鬆弛的萎靡。
「進來吧。」
霍煙說。
霍煙的臥室裝潢十分簡約。床闊燈高,空間空曠,天花板做了一整層的白色蒙布,看不見燈的位置,光線均勻地從頭頂投下,藏青的窗簾從頂部垂落,嚴絲合縫地覆蓋整面牆壁。
矮桌兩側各布一張座椅,左邊的是木凳,右邊是一張躺椅。
躺椅是本來就放在矮桌旁邊的,看起來霍煙經常坐,於是藍蘇坐到對面的木凳上。
黑底托盤放上桌面,藍色盤碟盛裝的炒飯散發著金黃的色澤,玻璃杯中的鮮榨橙汁氣味清爽甜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