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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煙問:「比如呢?你猜是什麼?」
藍蘇如實答:「我就以為,他會來質問你,覺得是你操盤,才讓霍晶晶他們買了贗品。」
霍煙解釋:「那倒沒有,畢竟我也不會鑑定真偽。交易無效,那2100萬藍姍會賠償給他們。」
藍蘇鬆氣:「這麼看就應該還好。之前聽說老爺子不讓你們碰古董,還以為他會很生氣。」
霍煙淡然:「也沒有,他這麼大年紀了,再氣也氣不起來。」
藍蘇點了點頭,思考兩秒之後,重新又問:
「話說回來,他為什麼不讓你們碰古董?要是好好經營,古董行業還是很能賺錢的。」
霍煙的眼珠有一絲波動,沉聲說:「他年輕的時候買到過贗品。」
不提風雨,不提生死,不提從前那些勾心鬥角一團污穢的腌臢。只輕飄飄用一個藉口掩飾而過,因她不想將藍蘇卷進那口污池。
「贗品......確實很可惡。」說到這裡,藍蘇眼帘一垂,閃過些許失望,「我也沒想到,藍姍為了業績,做這麼過分的事。」
藍蘇關心的,是老爺子如何為難霍煙。
霍煙關心的,是藍姍如何為難藍蘇。
於是自然而然地就往下問:「剛剛她找你,都說了些什麼?」
藍蘇警覺:「你聽到了?」
「沒有。」
只看到藍蘇拎著藍姍的衣領想把人甩出去。
藍蘇輕微地動下左邊的肩膀,在行為心理學上來說,這個動作暴露了她有所隱瞞。
「就,她以為贗品的事情是我捅出去的。畢竟我跟你結了婚,她就覺得我會幫著霍家。」
不提蘇沁,不提黑山,不提她在藍家遭受過的不公不義不堪回首的過去,因她不想被藍蘇發現曾經遍體鱗傷的自己。
霍煙側頭審視著她,光從車窗投來,將藍蘇的側臉切割成皮影戲的剪影,額頭光滑的弧度下山根凹陷,秀挺的鼻樑伏起駝峰線條,嘴唇收緊,輕微繃著,似有一腔的話要說,最終卻都咽了回去。
黑白分明,輪廓清晰,唯一顫動的只有長且濃密的睫毛,被光線包裹著,似在眼底藏了滿池星光。
食指在輪椅扶手的敲擊動作停下,霍煙開口詢問:
「你跟蘇家二小姐,是不是很熟?」
嗡!
藍蘇一震,條件反射地望向她,縱然用力掩飾卻未能遮住眼底最開始的錯愕。
「哪個蘇家?」她明知故問。
霍煙的語氣平淡,甚至放慢了語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
「以前倒賣古畫的蘇家,老闆好像叫蘇見鴻。聽說,藍家之前跟他們是世交,你不知道嗎?」
藍蘇悄悄鬆了口氣,緊繃的後背鬆弛下來,原來只是問藍家跟蘇家的關係,沒有查到她的身份。解釋說:
「噢,確實。聽說蘇家祖上是宮廷畫師,一脈相承,蘇見鴻的丹青功力也不錯。爺爺那一輩兩家就認識了。當年......蘇家出了些事情,父親還幫了很多忙。」
霍煙轉回頭不看她,眼神朝外,望向路邊緩慢挪移的法國梧桐。
「那次意外,你也受了不少苦。大腦受損,失去意識,一躺就是十一年。」
藍蘇的眼中閃過愧意,咬了下嘴唇,音色低了不少:
「其實,你知道我不是藍二小姐。」
雖未坦白真實身份,但霍煙在那晚已經猜出來,並且明確告知過她了。
但霍煙並沒有追究,反而計劃著什麼,想幫她坐實這個身份:
「但在外界眼中,你是當之無愧的藍二小姐。你在9歲那年跟蘇家二小姐,蘇沁一同遭受意外,兩人一起躺了11年。只是你甦醒了,但她沒有。」
藍蘇想告訴她,其實,真正的藍二小姐已經在沉睡過程中去世了。而她,是另一個沉睡的女孩的妹妹。
一個秘密塵封太久,就會自己生出樹根,一點一點往地表深層紮下去,投奔黑暗,遠離天光。
「你想說什麼?」
思來想去,她不知道霍煙今天為什麼突然跟她提蘇沁。
霍煙仍舊望著窗外,目光落在每一棵梧桐樹皮上的斑駁,那些痕跡就像一個被燙傷的疤,縱然表皮癒合,卻仍匍匐著褐色幽深的疤痕。
「離電影上映還有一段時間,作為藝人,你現在需要熱度。我想了下,你跟蘇沁命運相同,可以營造一個你們姐妹情深的人設。你把第一部電影的片酬全部拿出來,用作蘇沁的醫療費,應該是個很不錯的營銷方案。」
只要在一個公開場合宣布這個決定,那麼,大眾會跟藍蘇一樣關注蘇沁的健康狀況,藍浩天迫於壓力,就不能用蘇沁的安危來要挾藍蘇。
藍蘇稍稍一想,就看出了這起所謂「營銷方案」背後的利益鏈。與其說霍煙是營銷鬼才,不如說,她似乎知道她跟蘇沁之間感情不淺。
「所以,你是知道了什麼嗎?」
藍蘇試探著問她。
霍煙一如既往地望著窗外,只是梧桐路過了,是一片青翠欲滴樹皮完好的早櫻。剎那間,萬花叢中,滿目溫情。
「我能知道什麼?只是我認為,你身為藝人,應該有些維持人氣的措施。畢竟我們是法定配偶,你的人氣也會帶動公司的業績。在人前,你還是獨一無二的藍二小姐。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