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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蘇的軟肋,是蘇家人?
那麼,藍蘇是誰?
第60章 第二層馬甲(二)
【蘇沁, 蘇見鴻長女,因2012年蘇家變故墜樓, 失去意識沉睡至今。】
拆開資料袋時,艾厘看到霍煙的眼珠狠狠一震,似被命運玩弄一個輪迴之後,幡然猜到什麼,但又不完全相信自己那個可怕的猜測,只得順著文字倉皇往下看。
【蘇見鴻夫婦車禍慘死當晚,蘇家發生大火,長女蘇沁墜下高樓,次女與小女不知所蹤, 或已遭毒手。因藍浩天與蘇見鴻交情深厚,多年來,藍浩天全權負責蘇沁的醫藥費、護理費。但濱海島療養院發生火災後,藍浩天將其轉移。至於轉去哪家療養院,尚未可知。】
接下去是一些蘇沁的個人資料, 比如在哪裡出生、哪裡讀書、生過什麼大病。
而這袋資料之所以厚重, 是因為這張總結的單頁紙下面, 是蘇沁的照片。有出生和上學的單人照, 也有全家福、以及跟家人單獨的合照。
照片裡,有一個小女孩永遠拉著蘇沁的手。
穿著蓬鬆蕾絲的公主裙,發頂戴一隻銀色發冠, 頭發卷卷的,眼睛彎彎的,拉開自己的裙擺展示給蘇沁看, 十分依賴她。
女孩很喜歡笑。
她笑起來是很陌生的,水靈的眼睛彎成細縫, 小嘴宛如月牙,好像所有星星都降落到她身上。
而她不笑時,那張五官清晰的臉如巨石般撞進霍煙的心臟。
柳葉形的眼睛平淡而溫和,鼻子小巧秀挺,嘴唇單薄卻擁有明顯的唇珠。
那是藍蘇。
六七歲、喜歡公主裙、生活在關愛和呵護里像一隻飛舞在陽光里的花蝴蝶的藍蘇。
並非對一切關心都驚弓之鳥的藍蘇,也非為了隱藏身份硬生生把刀插進自己身體的藍蘇。
心臟的血液驟一鈍澀,連帶著經脈血管抽搐著發出劇痛。
霍煙痛得齜牙,用盡所有力氣才將文件袋重新放回書桌,修長的手指剎那間宛如枯樹枝,踩一下就要折斷。
「藍蘇呢?」
喉嚨似卡了魚刺,說話間割出尖銳的疼痛。
艾厘答說:「去了趟工作室,剛出來,聽江穎說,她想去玩射箭。」
「射箭?」
「對。說是看到一個關於弓箭手的劇本,想去試試射箭。」
「哪家俱樂部?」
「宏興。」
道出俱樂部名稱後,艾厘捕捉到霍煙放上輪椅扶手的手,立即會意:
「我去拿車鑰匙。」
「嗯。」
霍煙折身將資料袋放進Mini肖像畫後方的保險柜,驅使輪椅跟上前去。
不能被藍蘇發現。
她自然也不會暴露自己已知真相的事實,但,她現在很想見見藍蘇。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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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興弓箭俱樂部,藍蘇已經換上了方便射箭的運動衣,並在教練的指示下戴好護胸。
「反曲弓其實是一項很熱門的運動。最重要的是平心靜氣,心靜下來了,手才能穩。這節課你先學一下拉弓吧,把弓弦水平拉出,拉到一個近似滿月的形狀。來,你試試。」
那天恰逢工作日,俱樂部里人不多,一整排的射箭區只三兩人。
藍蘇站得筆直,雙腳與肩同寬,白色護胸包裹左側胸部,束帶環過胸部,在寬鬆的運動衣下勾勒出纖細身形。左手舉弓,手臂抬到水平位置,弓身與地面垂直。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拉住弓弦,水平往後用力拉伸,至弓弦勒得指腹疼痛時鬆手。
崩!
弓弦猛地彈回,劇烈顫抖幾下後緩緩回歸原形。
「很好。你之前練過麼?感覺你上手很快。」教練首肯她的天賦。
藍蘇放下弓身,垂手握在身側,回答說:「沒有,第一次碰。不過我之前拍戲,上過一段時間的武術課。」
教練點頭,「難怪,弓拿得這麼穩,很多學員臂力不夠,弓要麼舉不平,要麼拿不穩。那這樣,你再練習一會兒,我給你那箭去。你今天可以嘗試一下射箭。」
藍蘇眼睛一亮:「真的?謝謝教練!」
教練離開後,她按照剛才的感覺重新舉起手裡的反曲弓,卻在拉弦之前,被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打斷。
「藍蘇,看來你很愜意啊。」
聽到音色的那一刻,唇邊笑意蕩然無存。藍蘇鬆開弓弦,握著弓身轉頭看向來人。
是藍姍。
藍姍因為出售贗品,被古董圈拉入黑名單。個人從公司離職不說,連帶整個藍家的聲譽也遭受慘烈影響。
堂口關門,客戶跑單,很多原本可以賣得很好的物件不得已腰斬售賣,一夕之間陷入赤字。
藍姍的長髮綁在腦後,臉上未施粉黛,眼珠橫亘一道勞累過度的血絲,陰暗的黑眼圈幾乎蔓到臉頰,三角區長滿紅色閉口,膚色暗沉,沒有光澤。
「你成功了。我現在被整個圈子封殺,再也不能幹這行了。」
相較於她,藍蘇光潔的皮膚狀態便似加了美顏濾鏡,在質樸的運動裝下,整個人透著一股清冷。她同情藍姍的遭遇,但也僅僅只有同情。
「你決定賣贗品的那一刻起,就該想到有今天。藍家這麼多年靠的是信譽,你壞了這一行的規矩,就不要怪行業拋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