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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是平等的。
它記下了藍蘇掏出的結婚證,也記下了霍煙的這個表情。並且,在全網實時直播中,很快引起的轟動式討論。
【救命!這是什麼被丘比特射中的表情啊!關鍵是,她可是霍煙啊】
【怎麼說呢,我對這姐的印象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神。這個眼神就好像神明跌落雲端,墜入凡塵的樣子】
【藍蘇,你知道你老婆之前看人跟看垃圾沒有區別麼?我命令你1秒鐘之內回頭】
【對世間冷漠的死神突然愛上了世間人,這種宿命感誰懂?】
一時間,各種形容層出不窮,而最貼合的一種,則是被推上熱評第一,同樣,也是熱帖的文案——
【她好像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她忘記的白月光】
因為一個眼神,原本平和的發布會被點燃。
人們總是叛逆。喜歡看冷漠者衝動,看求道者破戒,看清高者墮落。
看無情者動情。
折回辦公室,霍煙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許盼盼端上兩杯降火的菊花茶,一杯放上辦公桌,一杯放上沙發前的茶几,沖江楓擠了個大事不妙的表情,拉著人出去。
只留藍蘇和霍煙。
「幹什麼?神神秘秘的。」
被拉出去的江楓一頭霧水,手肘掙了一下,從許盼盼手裡脫身,整理了一下臂彎處的褶皺。
「哇,你是真的不怕死!」
許盼盼放下托盤,把人拉到最外側的隱蔽陽台,聲情並茂的,眼珠差點飛出來。
「你看不出來,霍總有事要跟藍小姐說嗎?」
江楓狐疑地看她一眼,眉頭皺起:「你看出什麼了?」
雖然許盼盼是屬跳跳虎的,活潑之餘有點脫韁,但不會無中生有。
果然,許盼盼掏出手機,屏幕上,是衝上熱搜的直播截取動圖。
圖片裡,霍煙百無聊賴地看藍蘇給自己倒水,突然眼神一凜,似乎無數記憶湧上心頭。縱然顧及到鏡頭,她很快斂回眼神,但那暴露的一秒,足以道出一部長篇小說。
「你看,是不是有事兒?」許盼盼下定結論。
「嘶......」江楓點頭,「我跟了霍總這麼久,還沒見過她這種表情。」
「是吧?要不是我名偵探上身,拉你出來,現在你就在裡面大眼瞪小眼。說,怎麼感謝我呀?」
「奶茶?」
「加波霸。」
「沒問題。」
「那你說,霍總那表情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
與此同時,總經理辦公室內上演著一場默劇。平靜的空氣隨灰塵一起凝滯,陷入太平間一般的死氣沉沉。
霍煙坐在辦公桌前,電腦卻一片漆黑,越過顯示屏,目光落到不遠處端坐在沙發上的藍蘇。
藍蘇兩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打得筆直,像極廣場門口僵化的人物模型,好像看慣了車水馬龍,對一切都不在意。
實則不然,在霍煙看不到的地方,藍蘇將拇指藏在掌心,不安地摳著膝蓋的布料。長期刀口舔血的經歷讓她的警覺性很高,縱然她不清楚緣由,也沒看到熱搜,但她直覺,霍煙似乎在她這張偽裝的皮囊上看到了破綻。
不敢看霍煙,哪怕她知道這個人正盯著自己。辦公桌那頭黑黢黢的,似乎那裡坐的不是人,而是飢腸轆轆的野獸。
指甲在掌心用力掐了一下,藍蘇鼓起勇氣開口:
「司機好像快到了,我下去等他。」
霍煙巋然不動,「還有10分鐘,等他上來接你。」
藍蘇抿唇,一口氣沉下去一般,壓在心口有些脹痛。這辦公室是不是太小了?跟霍煙共處一個密閉空間裡,待上10分鐘估計能破金氏世界紀錄。
這麼想著,她想喝口茶。
右手握起玻璃茶杯,腕骨只是凸起一點點,沒有先前倒水時那麼明顯,但如今知道那塊骨頭異常,僅一點點,也足以讓霍煙捕捉。
「你這手,之前斷過?」
她問得毫無徵兆,卻又那樣尖銳。
咔!
藍蘇被逮個正著,只覺得天靈蓋響了一下,似乎有根釘子扎了進去,頭蓋骨裂成兩半。玻璃杯端在手裡,喝水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就這麼扭曲地僵持著。
她以為,自己的身份即將暴露,頭腦風暴著想怎麼圓過去。
卻不知,這隻手是霍煙心裡隱藏多年的花,那朵盛開在黑暗沼澤地上的,鮮紅玫瑰。
第16章 手(二)
7年前,越南一處金頂寺廟。
槍聲打斷了平和的誦經,大殿內的人們驚慌失措,在槍林彈雨中紛紛逃竄。
負責照顧霍煙的傭人被流彈打死,當她急中生智操控著輪椅後退,企圖躲到佛像後面時,輪胎卻壓住了一具屍體,前進不得。
砰!砰!
槍聲越來越近,待她繞過屍體時,身前突然一黑——一個黑衣人追到門口,槍管正衝著她。
那天是她18歲成人禮,在寺廟舉行,而她從來不碰槍。
正是那次疏忽,給那些藏在陰影里的線蟲找到機會。
盯著冒煙的槍口,霍煙的呼吸停止,她想,可能她真的要死在18歲成年這天。
砰!
槍聲響起,但,子彈卻沒落到自己身上。再定睛時,那高大的黑衣人被打中膝蓋,跪地的同時轉身,朝身後猛開了幾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