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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林蕎出奇的平靜。
她很清楚在那樣的危險關頭,別人願意救你是情分, 不願意救你是本分, 都無可厚非, 每當面臨選擇的時候, 她永遠都會是被捨棄的那個。
算了,打工而已。
「我已經習慣了。」
蘇正行聽著她的回答,心頭有些不忍,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她生氣跟他鬧一場。
因為落水的小插曲, 他們不出意外地滯留在了倫敦,回到酒店後, 林蕎久久地洗了個熱水澡。
酒店的冰箱裡有紅酒和水果,但都是收費的,若是往常林蕎肯定不會動,可是今天她卻忽然想喝一點酒。
甘醇的紅酒混雜著水果的香氣,一杯熱紅酒下肚, 胃裡很快暖了起來。
林蕎裹著睡袍站在落地窗邊, 房間裡空調開得很足,她端著紅酒杯, 看向窗外五彩斑斕的城市夜景,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兩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她的眼睛失去焦距, 問意識里的蘇正行。
「和現在沒什麼不同。」他回答。
「兩年後的我呢?」是什麼樣子,又在哪裡?
蘇正行默了默, 嗓音微沉,「我沒有見過你。」
「所以我甚至不是你生命里會出現的人。」林蕎帶些自嘲地笑笑,「完成任務以後你是不是就會離開了?」
她有這樣的預感。
「嗯。」蘇正行的回答驗證了她的猜想。
「挺好的。」她輕聲說,語氣若有若無地染了些失落。
正出神著,門鈴響起,林蕎放下酒杯去開門,是蘇正行。
蘇正行依舊是白天那一身打扮,黑色的大衣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姿,只是他的精神似乎有些頹靡,眼角眉梢透露著化不開的疲倦。
「有事嗎?」林蕎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聲音里略帶了些疏離。
穿過半開的房門,蘇正行看見桌子上開了封的酒瓶和高腳杯底殘留的紅色,問:「你喝酒了?」
「我不能喝酒嗎?」她反問。
「不是。」他知道今天的事換了誰都不太可能毫無芥蒂,濃黑的眸子微暗了暗,「白天……對不起。」
酒店走廊的暖光從頭頂照射下來,漆黑的睫羽在他的眼下留下兩片淺淡的陰影,微薄的唇輕抿著,帶著隱忍的自責。
林蕎忽然有些不忍心,胸口微堵,說到底他又有什麼錯呢?他只是做了本該如此的選擇。
林蕎放下扶著門框擋住他的手臂,轉身朝房間裡走去,背過身的那幾秒鐘里,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嘴角牽出笑容來。
「沒關係那是意外,我都知道!」
蘇正行聽她變了語氣,跟著走進來,「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又不是故意的。」她坐到床上,故作輕鬆。
房間的門在力的作用下自行合上,「咔噠」一聲,敲擊著房間裡兩顆同樣堵漲的心臟。
林蕎強顏歡笑的樣子盡數落在蘇正行眼裡,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微紅,沐浴過後的髮絲還未完全乾透,有幾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和面頰,烏黑的發與白嫩中透著潮紅的小臉形成鮮明的對比,為女孩憑添了一抹艷色。
蘇正行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鼻尖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他明明沒有喝酒,卻像是醉了,眼前蒸騰起霧氣。
他想要擁住她,想要用手覆上她滾燙的臉頰,想要吻她嫣紅中泛著瑩潤的嘴唇,然後在唇舌相交間,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他的心意。
這洶湧的情愫來得猝不及防,可終是在邁出去的前一秒停住了,蘇正行垂下眼眸,用聽不出情緒的嗓音說,「那就好。」
從小到大,他貪戀的總是會失去,與其短暫的得到後再失去,他寧可永遠都不要得到,得不到就不會貪戀,不貪戀就不會失去。
……
回國以後,一切又恢復了往常,林蕎照舊活躍在蘇正行身邊,只是他好像有點躲著她。
「我怎麼感覺從英國回來以後你好像有點躲著我?」中午吃飯的時候,林蕎戳著筷子問意識里的蘇正行。
他沒有將現實中自己內心的煎熬告訴她,只說「欲速則不達,你已經成功一大半了,剩下的……需要等他自己想清楚。」
這是實話,也是藉口。
一直以來他都只想著阻止悲劇發生回到自己的身體,以為這就是他想要的改變命運,直到切切實實體會過這個時空自己的悸動,體會過胸腔里跳動的聲音,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比成功更好的東西。
他的一生都在被劇情和人設控制,從不知道愛是什麼,也沒有真正感受過,所以在無人知曉的內心深處,他自私地希望這個時空里的自己能替他多感受一些,哪怕只是再多一天,哪怕是假的。
「你上個月可不是這麼說的。」林蕎撇撇嘴,沒太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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