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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中的蘇正行也很奇怪,記憶里的自己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見過劉伯麓才對,怎麼會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到關鍵時刻腦子里這大哥就跟啞了一樣,林蕎心中有一萬句問候,面上還是得繼續尬笑。
「呃……蘇總您認識這位老爺爺?」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劉伯麓看到蘇正行的臉才想起來他之前來拜訪過,說是有淑桂的線索,願意竭力幫忙尋找。那時候蘇正行雖沒提什麼要求,但劉伯麓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們必定是有所求的。
「原來你跟這個小姑娘認識。」
劉伯麓的視線落到蘇正行身上,林蕎的一顆心直接提到嗓子眼,生怕劉伯麓把自己幹的事抖落出來,那她真是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笑了笑說:「多虧這個小姑娘把我送回來,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恐怕這個點都回不了家。」他說著,疲倦地擺擺手,「你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沒車了。」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無論如何,這個小姑娘幫他找到了淑桂,了卻了他多年的心事,順手幫她一把就當是報答了。
蘇正行沒想到林蕎竟然有本事讓劉伯麓都幫她圓謊,嗤笑了聲,尾音裡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得情緒,看來自己以前還真是小瞧她了。
劉伯麓回屋後,蘇正行轉過身朝林蕎走過來。
明明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林蕎卻覺得他走向自己的時間像八百米長跑一樣難挨,她站在原地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等待著對方的審判。
蘇正行經過她身側時稍頓了頓,終是什麼都沒說。
林蕎訕訕地望一眼他的背影,自覺跟上去。
劉伯麓的家離村口車站不算太遠,步行大約十分鐘左右,今天的天氣不好,天黑得格外早,才四點半不到,鄉村已是灰濛濛一片了。
林蕎跟在蘇正行身後,不停看到有人騎車從村口水泥路上下來,路過那家門前時才知道原來是在辦喪事。
那家的正門大敞著,正堂中央放著一具棺材,香案上供著香燭和紙錢,門口全是白色的花圈。
有婦人跪在棺材邊哭泣,有小孩在門前懵懂地玩耍,喪葬隊伍吹著嗩吶,聲聲泣血,這一幕幕融在這偏僻鄉村,帶著一些中式的恐怖和詭異。
林蕎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心中不禁有些發怵,腳下跟著蘇正行的步子更緊了些。
蘇正行看到這場景卻沒有一絲反應,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害怕,故意走得更快了,林蕎幾乎要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他娘在床上癱了好幾天了,沒吃沒喝,聽說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
一個中年男人操著一口方言與同行的人說話,擦肩而過時,那雙渾濁的眼睛正好與林蕎的視線對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眼神,是探究、疑惑,也是打量、侵略,令人很不舒服。
林蕎趕緊別開眼,手不自覺地抓住前方蘇正行的西服後擺。
感受到阻力,蘇正行停下來。
見他回頭,中年男人和同伴迅速挪開眼繼續往村里走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蘇正行的視線落在林蕎捏住他衣角的那隻手上,女孩的手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指尖還透著淡淡的粉色。
林蕎急忙抽回手,「對不起。」
她低著頭,神情慌張,像做錯事的孩子。
當初把她留在身邊本是為了試探,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似乎是自己的情緒被她牽動得更多,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只要她在身邊時,永遠有辦法獲得你的注意。
理智告訴他這個信號很危險。
見蘇正行久久沒有反應,林蕎只好弱弱地解釋,「我……剛才有點兒害怕。」
「害怕什麼?」蘇正行問。
剛才那兩個中年男人的眼神雖然令林蕎很不舒服,但他們畢竟只是路過時看了她一眼,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行為,她擔心自己如實說了蘇正行會覺得她矯情,小題大做,便說:「這裡有人去世,我們快點走吧。」
蘇正行卻不動,凝眸直直地盯著她,「你害怕死人?」
他的語氣平靜,林蕎卻奇怪地感受到了壓迫,她有些不自在想避開這個話題,打岔道:「車應該快來了吧?」
林蕎想走,卻被他拉住手臂。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逐漸靠近的距離透露出威脅和恐嚇。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曾經和死人睡過同一張床?那種睜開眼睛發現身旁的親人已經沒有體溫的感覺我至今都記得。從始至終,我沒有流一滴眼淚,所有人都說我狠心、冷血,他們說的沒錯,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他停住,觀察著林蕎的反應,「所以如果有人以為自己可以左右我,他一定會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墨色的眸子中似乎隱忍著許多情緒,林蕎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微顫著身子想要後退。
「他在警告你。」
意識中的蘇正行沉聲,向她說起自己深埋已久的童年。
父親、母親、相依為命的奶奶,他親眼目睹了他所有親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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