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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妹把葡萄塞進了嘴裡,她看了一眼門外後轉頭看向阿布:「他和你說那女娃兒摔死的?」
阿布剛點了點頭,金妹的臉,笑得好像抽了一下。
她從凳子上竄起來,跑到一個被當成垃圾桶的白色油漆桶里把葡萄吐出來了。
她吐了葡萄,對著桶乾嘔。
她嘔的,本來就覺得肉膩乎乎卡在喉嚨里的阿布也有點想吐。
葡萄被『咚』的一聲扔進了桶里,金妹兩隻手帶著叮叮噹噹響的鐲子使勁擦著臉上的眼淚。
阿布站起來:「你咋了?」
金妹擺了擺手,她抬起手用手臂和雨刮刮擋風玻璃一樣來回颳了幾下臉,她不搭理阿布了,一下一下地吸著鼻子,把剩菜端到了靠牆的架子上。
大屋那邊的笑聲在小屋這邊都能聽的到,阿曲突然回屋來了,他掏出車鑰匙走過來小聲說:「(彝)拉日,你先走吧,等下忙,我管不上你。」
他說著,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卷百元鈔票往阿布手裡遞:「(彝)走吧,拉日,我把你送車站去。」
厚厚一打的紅色鈔票被捲成了圓環,拿黃色的橡皮筋綁著。
「她給我一百塊錢,說借我電話給她哥哥打電話噶!」
阿布站起來,他把錢推給阿曲:「(彝)我不要,我有錢。」
「(彝)拿著吧,拿著吧,拉日。」阿曲使勁往阿布的手裡塞,「(彝)你叫我一聲阿達,我不讓你白叫。詩薇沒了,錢都留給你花。」
他這麼一說,阿布也不再拒絕了。
詩薇沒了——
阿布握住了這卷錢。
他把錢緊緊攥在手心裡,那些錢厚,多,還硌手。
「(彝)阿達。」阿布抬起眼睛,「(彝)詩薇沒了,你別傷心,我是你兒子,我——以後多來看你。」
「(彝)走吧走吧。」阿曲歡喜地拉著阿布的手,他走近抱了一下阿布,拍了拍阿布的胳膊,「(彝)我把你送下去,今天忙,以後再說。」
回去又是一趟難走的山路,阿布這回靠著山這邊了。
車往回走,來時向下走的坡變成了向上走的丘。車頭朝上,看不見路,只能看見天。
他看著這難走的路,還有那些坡,好像下一秒他也要從這裡摔下去。
阿曲把阿布送到汽車站,就趕著時間回去了,阿布背著裝著手機和銀鐲子的包,買了票往景洪走。
這回回去的人比來的時候多了,但也沒多多少,他上了車,又是找了個最後一排靠窗坐下。
車還沒到點,就沒開,阿布掏出了手機。
他打開何禾的聊天框,才想起他還沒聽何禾的語音。
「我中午吃的賽百味,你吃什麼呀~」
何禾的聲音在她那邊一片亂糟糟的聲音中,像細細的小蟲子一樣往他耳朵里鑽。
痒痒的,好像是趴在他耳朵邊說的。
他都能想到她那副賴唧唧的可愛模樣。
阿布的耳朵對著手機的聽筒,他聽完了語音,習慣性地想給何禾也發語音。
他說了要給何禾打電話,但是現在兩點多,他不知道何禾是不是在上課。
阿布:【我吃的肉】
阿布:【我要進林了】
其實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和禾禾打電話。
他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他把手機放進兜里,抬手又摸到了從背後轉到胸前的腰包,他低頭拉開拉鏈,裝了手機的白盒子和一個紅色小布包藏在黑包里,最下面,是那捲厚厚的錢。
這個包小,也就能塞下這點,那錢還是硬塞進去的。
有個老頭來往後排找座了,阿布趕緊把包拉上,他壓低了草帽,抱起雙臂看著窗外汽車站剛剛開出去的一輛大巴。
他發的消息,何禾一直沒給他回,他估摸著何禾是在上課。
手機偶爾幾條微信,都是救助中心叫人去沖羊奶和讓布布體檢的消息。
車到開了,一路從普洱開回了景洪。
大巴在高速收費站出口要走人工交費的道,下午車多,車排了老長看了窗外快倆小時的路,阿布都有點困了。他旁邊的老頭早就睡到了他的胳膊上,張著嘴巴,鼾聲如雷,他也沒把老頭推開。
大巴跟著前面的車排了得有五分鐘,老頭醒了,他打了一個又長又大聲的哈欠,和喇叭一樣,他吧唧著嘴巴抱緊懷裡的竹筐子,阿布這才重新坐了坐。
這回在收費站上的交警車比來的時候還多,還有三輛騎警的摩托和一輛黑色特警車。
有幾個交警站在收費站邊,把etc那邊的車也一輛輛攔住了。
不知道查什麼的,這裡不是邊境站,沒那麼多步驟,放行的速度挺快。
阿布就隨便看了一眼。
他低頭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扶了扶鼻樑上的圓墨鏡。
突然窗外一聲漂移,聲音又大又急,感覺地面都能擦出火星子一樣,像高了幾倍的一匹馬的嘶鳴,車上的人一下子全都醒了,車座靠背上紛紛冒了腦袋。
阿布也聽到了這個動靜。
他睜開眼睛,往旁邊的路上瞧。
漂移聲音之後是油門踩到底的轟隆隆,阿布的頭頂在玻璃上,他看到一輛白車從etc口突然轉了回來。
它開得飛快,還是逆向而行。
它明明從普洱方向來的,要去景洪,可它看到警察停在那裡,卻不過收費站了,又要往普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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