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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長長的獸牙,首尾包著銀子,最上方串了一顆小小的綠松石與一顆紅色珠子,被黑色的繩子掛在阿布的脖子上。
它很漂亮,墜落貼合在阿布鎖骨下反著光的深色皮膚上。
從她第一次見到阿布時她就看到了它。
所以她才覺得阿布像一頭狼。
何禾的食指指指獸牙項鍊:「這是什麼牙?」
阿布低頭拿起:「狼牙。」
何禾驚訝:「真的假的?」
「真的。」
「我沒見過狼。」何禾笑,她的左手輕輕扶在洗手台邊:「狼怎麼叫?」
「嗷嗚。」阿布學了一聲,他放下項鍊,拿過何禾的手摸他的狼牙。
「和狗一樣唄。」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臂被碘伏塗了之後黃黃的傷口。
阿布的那一聲狼嚎把何禾又逗笑了,她攥著阿布的狼牙,用拇指細細摸過。
有的地方乾燥,有的地方圓潤。
濕漉漉的,還沾了一些水。
「這是什麼石頭?」
「綠松石。」
「紅色的呢?」
「南紅。」
「南紅。」何禾的指尖撥弄一下南紅,「我姥爺說南紅要涼山的才好看,像秋天樹上結的小柿子。」
「哦。」阿布的喉結明顯地上下滑動,「不知道。」
何禾放下了狼牙,她笑著看阿布:「你再學一聲。」
「嗷嗚——」
阿布學著學著,他看著何禾的笑臉,他也咧開嘴笑了。
他笑著,何禾突然墊腳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今晚什麼疼都不算疼。
以前什麼疼也不算疼。
但是她親的這一下,比刀划過臉後留下的傷口更燙。
更疼。
傷在臉的另一邊,但這邊這才像被刀劃了一道大口子似的疼。
太疼了。
疼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和阿嫫放開他手時一樣疼。
阿布還低著頭,他的笑停在臉上。他的眼睛看著何禾,一下一下地眨動。
他站在這裡,說不出任何話,也沒做出任何的反應。
像僵住了,只有他的胸膛獨自存活。
何禾又墊腳,她親在阿布的嘴角。
她這次扶著了阿布的手臂。
阿布繃緊了手臂,他的手牢牢托著何禾。
何禾的嘴唇離開阿布,她慢慢站穩:「你嘴角有冰淇淋。」
她撒謊,阿布的臉早就洗得乾乾淨淨了。
阿布依然沒動,他的肩膀隨著他的胸膛一同起伏。
他的眼睛盯著何禾,似乎是努力壓制著他的爆發。
貪戀某個人時的眼神,何禾比誰都熟悉。
阿布的眼神,她想,他說不說那些話都無所謂了。
她再次墊腳,小雞啄米似的親在阿布的嘴唇上。
一下。
就只有這一下。
何禾站穩時,她突發奇想拽著阿布的狼牙讓他靠近她。
她不知道她把阿布擺在什麼位置,她只知道,她在試圖馴服他,占有他。
她不玩摔跤,不騎野馬,沒見過狼。
但她見了一個最野的人,或許他曾在荒原奔跑。
狼牙是他的野性,繩子是拴住他的韁繩,她攥得緊緊的,他只能乖乖聽她的話。
第二下,在雙唇觸碰之前,阿布的腦袋微微向後退去。
何禾停頓了,她等在阿布的嘴邊,聽著他變快的呼吸聲。
她等著,給他一個拒絕逃跑的機會。
他沒走。
她徹底不管不顧,下了決心繼續向前去。
在雙唇徹底覆蓋的瞬間,阿布慢半拍地輕輕推開了何禾。
他是在推開她,手卻緊緊抓住她臂膀。
他看著她,像困在此地轉了無數圈卻怎麼也找不到歸路的獸類。
害怕,迷茫,又隨時準備著向前一躍試試前路。
眼前的她是闖進這裡唯一能與他搭話的人。
在他不熟悉的雨林中,他們得一機會短暫共行。
他盯著她,跟著她,保護她。
不是為了吃她,就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生怕她走,擔心他會重新孤獨。
又怕她靠近,因為她不是他的同類。
何禾仰頭,她無法只用鼻子呼吸了。她沉迷阿布那沉默卻鋒利得能刺穿她心臟的眼神,又不喜歡他大概正在這份沉默中繞著她的踱步徘徊。
她不想放過他。
何禾微張雙唇,聲音綿軟:「阿布,你不喜歡我嗎?」
可是他不回去了。
阿布的喉結上下滑動,他視線滑向何禾像南紅珠一樣紅的嘴唇。
是柔潤的紅色,像秋天樹上結的小柿子。
雖然他也不知道,什麼是柿子。
「喜歡。」阿布說。
他的聲音有些啞了,像是支吾著擠出來的一句。
「我想親你。」何禾說。
「阿布。」她輕聲問:「你想不想,想不想我親你。」
衛生間沉寂下來,只有通風輕微的轟鳴。
何禾仰頭看著阿布。
看著他徹底是一個呆瓜了。
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討厭。
說了喜歡,又不給親了嗎。
討厭。
阿布的靠近是突然襲來的,他的手臂猛地撈過何禾,緊緊勒著她的腰後。但是他的嘴巴輕又輕,緊張兮兮地落在何禾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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