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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正胡思亂想著,兜里的手機忽然嗡的震動了一下,是鍾從舟發來的消息,問到家沒,結果剛剛點進去就撤回了。林夕很乾脆的把人刪除,然後把一切能想到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

  林暮等紅燈的檔口看到這番操作,心裡開始隱隱覺出不對勁了。

  「小夕,到底怎麼了,你和二哥說說,別憋著,對身體不好。」他問,「鬧脾氣了?」

  若是以前聽到這問題,不管實情是什麼,林夕是總會回一句『我才沒那麼無聊』的,可是這次他卻沉默了好一會兒,紅燈過後才含糊說句沒有,仔細開車。等到回去了,家裡又因為他的病鬧得雞飛狗跳,也就暫且把這個問題揭過了。

  因為自小受寵,林夕生病向來是能折騰的,平日裡冷冷淡淡的一個人,身體不舒服時也愛哼哼唧唧,小孩似的找事,把全家人都指使的團團轉,本來一周就能好的病,愣是拖成了半個月。

  期間手機上偶爾會有不同的陌生號碼打進來,又或者是發條關心的簡訊,但是都被林夕一一摁斷,拉黑了,鍾從舟又沒來過家裡,慢慢的家裡人也都察覺出了些什麼,他們有心想問,可看到林夕怏怏的模樣後也只能嘆一句孩子長大了,讓他自己解決吧。

  林夕對此鬆了口氣,但是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為鍾從舟不知道犯哪門子病,他都把分手說的清清楚楚了,竟然還來時不時刷個存在感,甚至在他第一天上班時追到了公司,說什麼談合作項目。

  他們兩家發展方向完全不同,認識六年都沒什麼生意往來,怎麼一分手反而要談合作了?

  無非是個見面的藉口而已。

  這張臉就真的讓他放不下嗎?林夕不懂,也不再想去懂了,他頭都沒抬,同助理高朗說:「我沒空,讓胡總去談。」

  高朗是林夕大學同學,也是唯一一個關係還算過得去的朋友,從畢業開始就和林夕共事了,自然也知道兩人的關係。他是個堅定的事業腦,向來對愛情嗤之以鼻,也不太看好兩人的戀情。

  在他看來,老男人終究是老男人,再成功也是老男人,是配不上優秀的林夕的。

  因此聽到林夕拒絕見面後也沒多問,歡歡喜喜的出去了,他天生眼尾有些上翹,嘴唇卻薄而下彎,是個有點凶的面相,不笑的時候會有種挑釁的感覺,尤其在對面是不喜歡的人時。他陰陽怪氣的解釋了幾句,做出個請的姿勢:「鍾總,請吧。」

  鍾從舟卻沒生氣,反而搖搖頭,很和氣的說:「我在這裡等他。」

  「那您得等到晚上了。」

  「嗯。」

  「……」

  看這樣子也不像是正經談項目,高朗哦了一聲,把這回復原樣報給了林夕。

  林夕聽完後煩躁的摔了筆,很想直接說那就讓他等,可是卻又知道這行不通,他們交往太久了,從高中畢業到工作,六年了,這漫長的時間裡雖然沒有刻意的公開關係,卻幾乎是隔三差五就會去對方公司接人吃飯,動作間也沒有避諱過,他們的關係從不是秘密。

  此時如果真的把人晾一下午,那晚上謠言就得滿天飛了。

  他最討厭把感情攤給別人看。

  鍾從舟明顯是在拿兩個人的臉皮要挾他,林夕偏偏還得受著,他憋屈的很,擔心待會兒會在辦公室吵起來,於是打算出去說。

  比起半個月前,鍾從舟看上去瘦了很多,臉頰凹陷,神色黯淡,瞧著倒比林夕更像個病人。

  始作俑者卻像受害人,也是可笑。林夕厭惡他這副模樣,很冷淡的點了點頭,對生意夥伴似的打招呼:「鍾先生,我們出去說。」

  鍾從舟一愣,像是被他的眼神和稱呼刺傷了,林夕心裡痛快了些,帶著人去了附近常去的咖啡店。

  等落座後,鍾從舟先開口了,他還是叫他林夕,問:「我們談談,好嗎?」

  林夕點頭,平靜的說可以,然後雙手交叉放到桌上,眼睛也直視著鍾從舟,竟是真的一副不熟的人談話的姿態。無論是林夕還是阿照,大概是都沒這樣對待過鍾從舟的,所以雖然說著談談,得到回應後人卻側頭避開對視,又不出聲了。

  幻想破滅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正常,林夕很理解,他本不想催促的,但看著這人實在是礙眼的很,所以等了兩分鐘耐心就告罄了。他給自己點了杯拿鐵,在服務員離開後,捧著咖啡認真的問:「鍾先生,你的阿照也喜歡喝熱的嗎?」

  「……」鍾從舟終於回過神來,把目光放在了林夕身上,他沒回答那個帶著惡意的問題,反而又道了句歉。

  「用不著,」林夕微笑,「您要說什麼,可以開始了。」

  他膩味的,又心如止水的坐在那裡聽一段刻骨銘心的喜歡。

  阿照是鍾從舟的髮小,也是他的同班同學,兩人從還沒記事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形影不離的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他們是相伴最久的同齡人,所以順理成章的在懵懂的年紀里互生了好感,成為一對心心相印的情侶。

  在林夕之前,就對阿照許諾了永結連理。

  「阿照表面大大咧咧,內里卻很敏感。」鍾從舟完全沉浸在回憶里了,表情很麻木,很痛苦,卻又帶著一點懷念,他說,「而那時的我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我喜歡追逐新鮮刺激的事情,對舊事總是馬虎的,經常忘記他囑咐的事情,惹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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