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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莊念笑著回答。
半年的磨合,朝夕相對,哪怕莊念再克制獨立,也早已經習慣依賴。
與其說習慣依賴,不如說是在突發狀況時下意識形成的本能反應。
就如此刻,他面上雲淡風輕,手卻早就已緊緊攥住了南楚的小臂。
而南楚,從前形單影隻、孑然一身,除了錢爭鳴的安排之外是個來去自如的打手,現在,他也習慣了走的時候先去牽旁邊的人,坐的時候先為對方拉開椅子,吃的時候要為對方試探好溫度。
像是養了個寵物,衣食住行都要為對方考慮周全。
他們早就習慣彼此。
「不走嗎?」莊念偏過頭找南楚的位置,「我們不是還要趕飛機?」
莊念似乎忘了剛才語出驚人,這會表現的十分自然,說話間還捏了捏南楚的小臂。
南楚臉色不好,然而這會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每個人走路都跟飛一樣,他不得不繼續攙扶著莊念,「知道趕時間就不要一驚一乍像個老鼠似得,一點動靜就一驚一乍。」
「不好意思。」莊念確實被嚇了一跳,也不感覺丟人,笑著說,「抓疼你了嗎?」
南楚尋著話音將視線落在莊念手上。
那雙手又細又長,分明的指骨外是一層如玉的潤白,一看就沒什麼力氣,他會疼?
這次行程不知道要耽誤幾天,司機送兩人回家收拾行李。
這些事情莊念做不來,安靜的在沙發上等,臨走時只自己找了另一枚胸針戴在了西裝上。
每一枚胸針都是錢爭鳴送的,南楚和莊念都知道胸針意味著什麼。
「錢總囑咐了?」南楚扶莊念出門時問了一句。
莊念知道他是在問監聽器,笑道,「這樣才能讓他放心,讓他放心了,我們才相對自由。」
「等到了目的地再打開也不遲。」莊念溫聲說,「我們兩個的『啞劇』確實沒聽頭。」
每一枚領針背面都有監聽器的開關,這會還沒打開。
到了機場,託運了行李,錢爭鳴的司機才離開。
VIP候機室,南楚接了杯溫水遞給莊念,一路都未開口的莊念抬眼說謝謝,然後問,「這裡人多嗎?」
南楚掃一眼,坐在莊念旁邊說,「兩個人,情侶。」
莊念抿了一小口水,「他有兒子?他不是...」
他將聲音壓的很低,謹慎的沒有講對方名字。
南楚側頭看他,早看出他有話要說,「我以為你會等到上飛機再說。」
莊念笑了,露出些小心思被拆穿的狡黠,「飛機上人多,不如這裡安全。」
離得近了,南楚發現他右耳上有一顆很小的痣,在耳垂正中,像刻意點上去的小耳環,「在意識到自己和正常人不同的時候,人總會想辦法證明自己沒病。」
莊念微微側過頭,聽的很認真。
「就是在那一次有的孩子。」南楚追著他轉頭的動作,又盯著莊念耳垂上那顆小痣看了幾眼,「你被他弄到國外之前不久,有個女人來找他,說他們的兒子被人擄走了,當時我在場。」
「什麼人會威脅他?」莊念一手壓在沙發右側扶手上,整個人都傾向南楚那一邊,「現在仍在威脅。」
那顆小痣突兀離得近了,南楚腮邊頜骨浮動,向後退了分寸,「我不清楚,之後的事他沒讓我插手。」
南楚用食指颳了刮鼻尖,「我只知道後來他跟市局的吳局長碰過幾面。」
「大概在什麼時間?」莊念追問。
南楚微一挑眉,「為什麼問時間?從前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哪個時間節點很重要嗎?」
莊念微微一怔,像是傷懷,垂眸道,「你說的對,一個沒有過去的盲人,還妄圖翻出誰的掌心。」
他說這話時眼睫簌簌,雙手捧著紙杯,將邊沿壓得有些變形。
南楚這次蹙起了眉頭,剛要開口,就聽莊念猶豫開口道,「不好意思,能讓我抓著你的衣服嗎?一會就好。」
不安的時候莊念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上一次莊念這樣說,是因為擺弄手機被錢爭鳴發現,被關進暗室三天,出來後也說只抓著衣服一小會,結果一整天都沒有鬆手。
南楚咬了咬後槽牙,抓起莊念的手放在他的小臂上,「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我能確定,是在市監獄起火之前。」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人威脅錢爭鳴,然後錢爭鳴去見了吳局長,再之後市監獄起火。
這一切究竟有什麼聯繫...
莊念輕輕眨眼,淺色的瞳仁很小幅度的轉了轉,能看出他正在思考。
「你想幫他找出威脅他的人...」南楚問,「還是想先找到他的兒子,成為能夠威脅他的人?」
莊念想要知道什麼事情只能通過他去辦,或者在他的眼皮底下去辦,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也不允許有秘密。
莊念抬眸,沒有焦距的眼睛裡帶著迷茫,語氣卻清亮而堅定,「我不會幫他也不會害他,但我要讓他為對我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說罷,他收回牽著他小臂的手落在腿上,剛剛那一瞬不安仿佛是刻意為之。
「謝謝,南楚。」莊念笑著喝下他給的溫水,「真的。」
另一邊,顧言已經和今年GN最大的客戶完成合同的簽署,對方身份特殊,是和顧氏集團合作二十餘年的『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