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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
再這麼下去這頓飯真不用吃了。
他是顧忌莊念的病,但也有底線,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尤其那個人是莊念。
顧言長長的嘆氣,揉了揉他的頭頂,「能吃飯了嗎,很餓。」
莊念點頭,看了顧言一會說,「不給你的弟弟妹妹送一點嗎?」頓了頓,「顧思念。」
顧言收回落在對方頭上的手,沒什麼表情的拿起筷子夾了塊西蘭花放莊念碗裡,「你想送就送,叫過來一起吃也行。」
顧言今早把那晚粥擺在桌子上就相當於是攤牌了,味道和顧思念送來的一模一樣,莊念不可能嘗不出來。
莊念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顧言對他好了,但許多事情前前後後加起來一琢磨,心裡還是又軟又疼,還是忍不住想感嘆一句『怎麼這麼好』。
他們吵架之後顧言就睡隔壁的書房,那間屋子裡擺滿了書,還有一架鋼琴,只能再擺下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顧思念邀請他去看畫那天,他就注意到了那間屋子。
莊念沒說什麼,八人台的桌面,他就擠在顧言旁邊,還嫌不夠近,挪了挪椅子貼在一起,「還是下次吧,今天就我們兩個。」
謝謝和對不起一樣會讓人覺得生分,表白那天已經說了很多次謝謝了,再不說了。
「嗯。」顧言笑了笑。
醒酒器里還裝著酒,莊念給自己和顧言都倒上,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動靜,尾調悠長。
「你的鋼琴很漂亮。」莊念側過頭,目光突然變成探究,「上面為什麼擺著一個空的爆米花桶?思念說他哥留了很久,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第二百章
莊念問顧言鋼琴上的爆米花盒子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顧言回答有,但具體是什麼意義,他說不上來。
當初莊念用康哲當擋箭牌不讓他靠近,頂著約會的名頭自己去看了場電影,結果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他陪著看他完了那場電影,走的時候就拿走了爆米花。
回家的路上就吃完了,盒子一直沒扔,說不上為什麼。
這件事不提也罷。
他沒說,莊念也就沒多問,很自然的岔開了話題。
長桌上的燭台很漂亮,兩朵大小不一的水晶鬱金香挽在同一株金色枝杈上,葉片婉轉向上,蠟燭將燭台的影斜打在桌面上,氣息一動就像風吹過了一片鬱金香的花田。
有情人的眼裡,看什麼都是多情的。
莊念喝的微醺,瓷白的肌膚透著粉,平日裡看是從容優雅,現在離近了,挑眉眨眼間就都成了風情。
顧言沒想再跟他做什麼,有些事得一點一點來,他怕莊念跟他藏著事。
這點不怪顧言,莊念也確實太能藏了,心意和病都藏了七年,監聽器也被他藏了七年。
許多事情不能細想,想多了抽筋拔骨的疼。
眼前人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可現在氣氛擺在這,貪圖的都在桌上,他們這頓飯吃的註定是沒眼看。
音箱旁邊的架子上留聲機緩緩轉著,如果莊念還記得,就能聽出那張黑膠唱片是去年生日他送給顧言的。
舒伯特的《G大調第十八號鋼琴奏鳴曲》D.894。
舒曼曾用『萬事都在有機的混沌生命中存在著』來評介這首曲子。
隨著樂章的推進,曲調從輕緩柔美到熱烈蓬勃。
顧言的手落在對方後腦,突然仰起頸,眉頭蹙起來,在彈動的琴音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
「吐出來。」他迅速滑動椅子向後退開一塊,把莊念從地上托抱起來。
莊念的臉和耳根都發紅,眼神帶著點迷茫,需掩著唇無辜的盯著顧言,半響才喃一句,「...沒有了。」
一句話說出來,他的臉燒的更紅,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騎坐在顧言腿上,額頭磕在對方肩膀上,低低的說,「吞下去了。」
顧言,「...」
「抱你去漱口?」他輕聲問。
莊念在他肩膀上轉了轉腦袋,累了。
就這麼坐在一張椅子上抱著,誰也沒說話,顧言的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捋順著。
莊念酒量一直都不好,一杯長島冰茶就夠睡一晚上好覺,這會舒服的喘息發軟,抵在唇上的手垂下去,就這麼倒在顧言的肩膀上睡著了。
像只饜足的貓。
又抱了一會,估摸著睡著了顧言才將人送回房間。
穿著正裝睡覺不舒服,顧言抬手幫莊念解襯衫,解到一半莊念又突然醒過來,雙眼皮寬了些,有些驚慌的摸了摸褲子。
該做的都做差不多了,這會矜持也太晚了。
顧言沖他挑了挑眉,莊念眨了兩次眼睛,笑的迷迷糊糊,「我自己換吧,再這樣下去今晚要被榨乾了。」
「誰榨乾誰?」顧言挑著唇逗他。
「我榨乾你。」莊念嘿嘿笑,帶著醉態多了點孩子氣,「順便把自己榨乾。」
這些話清醒的莊念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對比之下也就格外可愛。
剛才那麼熱情,這會換衣服卻不讓人看了,推著顧言出去他才換了套睡衣。
酒勁兒根本就沒過,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還不忘敞開門喊了一聲,「碗我明早刷,你待會要睡在我旁邊。」
顧言聽見動靜從廚房探出頭,手上還沾著泡沫,哄著,「知道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