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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念有些尷尬的道了歉,「這麼晚給您添麻煩了。」
手上殘留著的血漬和味道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小臉蒼白著,看上去楚楚可憐,委委屈屈道了歉,也就沒人再說什麼了。
醫生拿著藥水和紗布想簡單處理一下,借著燈光一看,又嘖了一聲,「你這得縫針了。」
莊念咬著內唇沒說話,但顯然也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感到意外。
又是消毒又是麻藥,折騰完了天都要亮了。
莊念表情僵硬的掃了一眼顧言。
從他摔倒那一刻,顧言的臉色就不好看,不是一般的不好看,是特別的不好看。
他看過顧言傷心,看過他難過,也看過他笑甚至哭,還從來沒有看過顧言發脾氣。
顧言被他氣的最狠的一次大概就是搬出家去的那天晚上。
他做了那麼多讓人難過讓人抓狂的事,顧言表現出的也僅僅是無奈和心碎,沒凶他。
那天顧言太傷心了,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句,『莊念,我也會疼。』
「哎..」莊念小聲嘆氣,帶著點畏畏縮縮的心虛。
這麼好脾氣的人都讓他氣炸毛了快。
他這次真切的感受到了顧言發脾氣時渾身散發出的低氣壓,那氣場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壓力再大點膝蓋都要噴血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莊念表情依然帶著尷尬的僵硬,「現在回去,還,還來得及,距離天亮還早著呢。」
他們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在莊念的視角里,這是這次出來玩的核心目的。
顧言咬著後槽牙瞪了他一眼,用濕毛巾給他擦手的力度驟地加重。
莊念嘶了一聲,小拇指被搓掉了皮似得,火辣辣的疼。
這得是多氣啊,氣他壞了春宵一刻。
莊念自覺心中有愧,被搓掉皮就掉皮吧,哪還敢有脾氣。
他晃了晃那隻手,推著顧言也跟著晃了晃,「別生氣,不是還有明天呢?」
「明天?」顧言冷哼一聲,「你說的對,何止還有明天,還有以後的很多天呢。」
顧言把他的手擦乾淨,毛巾折一折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莊念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這會腿也沒那麼疼了,他眉心舒展,慢慢揉著指縫裡殘留著的溫熱的潮濕,想著這大概就是話題的完結了。
卻不想顧言又轉向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微微歪著一點頭說,「所以別再瞎折騰,沒用。」
「...」
莊念聽不懂他的話,撇開視線,「大夫,我不怕疼,麻煩您快點,我朋友還有大事兒要辦。」
顧言,「...」
這邊折騰完,窗外已經是一副日照金山的模樣,華蓋如雲的紅楓美得不真實。
顧言沒讓他走路,背著回去。
走到他們一行人住的那一層,發現幾個人把行李都收拾好了,等在門口。
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怎麼了?」莊念的視線掃過眾人。
昨晚的事他用顧言的手機在群里發信息道歉了,難道陳慢不肯原諒他,鬧著要走?
莊念忐忑的看向夏青川。
夏青川的臉色尤其不好,疲累的說,「我爸那...出了點事兒。」
「本來我們兩個想先離開,你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夏青川嘆氣,「周易說還是一起離開。」
夏青川那邊出事自然也沒人再玩的下去。
幾個人最快的速度退了房間往回趕。
夏青川的父親是個賭徒,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這些年都沒有改變過。
從前為了多點籌碼去賭,把七八歲的夏青川賣給了一個變態男人。
夏青川丟了半條命才逃出來的,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無法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入睡了。
這麼多年他怨恨那個人,卻也因為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一直照顧著。
夏青川每個月給的生活費足夠他過上優於大部分人的生活了,他卻仍然死性不改。
「還是原來那家公司綁的人?」顧言問,「這次對方要多少。」
夏青川仰靠在真皮座椅上,襯衫解開幾顆褶皺的敞開著,完全沒了金鷹律師的范兒,活脫脫變成了戾氣很重的痞子。
他抬手將頭髮從額頭開始縷至腦後,「兩百萬。」
說罷,他抬眼去看顧言,無奈的笑了,「怎麼,你還準備偷偷幫我還上?」
聽到這個數字,顧言也愣了一下,這筆錢對現在的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半年前他爸就被人抓過一次,也是高利貸,欠了一百二十萬。
夏青川早就和他約法三章,這樣的賭債他不會幫忙還,非要賭就用自己的命去還。
所以他爸索性直接找到了顧言。
顧言當時剛事業上遇到不小的困難,生活也一團糟,但他還是想辦法弄來錢堵上了窟窿。
夏青川嘴上說著不會管,但自己親爹因為賭債被人追著滿巷子打,怎麼可能真的不管。
這些年雖然也賺錢,但除了經營自己的工作室,生活,平時也沒少幫他填各種小窟窿,手頭除了幾套房子,根本攢不下錢。
這也是他當初在面對趙田陳的追求時選擇拒絕的原因。
「我來想辦法。」顧言拍著他的肩膀說,「就當今年給你的年終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