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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浴室的門關閉,莊念迅速抓起矮桌上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低了幾度。
和顧言呆在同一個空間裡的感覺他很不喜歡,仿佛空氣都變得焦灼了。
莊念左思右想,最後關了電視,回了臥室。
他對這個『債主』一無所知,年齡,興趣愛好,從事的工作,家庭狀況,等等等等。
顧言在他面前展現出的性格也似乎和他沉穩精緻的外表有些不同。
慣會口出狂言,經常性撩撥挑逗,沒一點正經,就像個驕矜的富二代,連喜歡和愛都可以很廉價的那種花花公子。
說不定自己只是他想玩弄的其中一個罷了。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想再去琢磨外面的人,左手無意識的抹了抹右肩。
他的身上有很多疤,除了肩膀,手腕,腹部也有。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很在意肩上這一條,甚至有一種病態的衝動,想要撕開這裡的皮肉,看看裡面是否只埋了骨頭。
他的手摸在那道疤上,望向窗外的目光緩緩失了焦距。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他的肩膀,「莊念,莊念!」
莊念回過神來,茫然轉過身去。
顧言離他很近,眉心微微蹙著,儼然是一副擔心的模樣,這讓他莊念一時忘了要去拉開兩人的距離,呆呆的問,「我睡著了?」
顧言仍皺著眉,用兩隻手拖住了他的左手。
「你在做什麼?」顧言滿眼的心疼。
莊念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指,驚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的五根指頭上都沾了血,右肩隱隱疼著。
原來是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用手抓破了自己的皮膚。
看著那些血,他突然覺得一陣噁心,手掌的溫度迅速退去。
他開始發抖,額上變得汗涔涔的,「我...我有點暈。」
他慌張的看向眼前的人,那人卻像夢裡一樣變得越來越模糊,於是他用手去抓,緊緊攥住對方的手。
顧言立刻意識到什麼,隨手抓過薄毯包裹住他沾血的手,「別怕,看著我,暈血而已,別怕。」
「暈血?」莊念以為自己聽錯了,懨懨的重複著,「你說我暈血?我不是外科醫生嗎?」
莊念小時候有過暈血的經歷,但只持續了一段時間就痊癒了。
那時候紅色於他而言是傷口的顏色,代表著疼痛和生命的流失,是痛苦的,所以他開始討厭血,並且出現暈血的症狀。
現在又出現暈血的症狀,大概與他們出事那天發生的事情有關。
顧言突自想著,從前莊念所受的傷都與那個惡魔般的養父相關。
而現在,莊念的隱痛,都是為了他,是他造成的。
寬厚溫柔的掌心輕輕蓋住了莊念的眼睛,顧言的柔聲說,「會好的。」
莊念眼前的光整個被遮擋密實,但他知道對方是想保護他,於是乖順的閉上眼睛說:
「如果是這樣,我恐怕短時間內不能把錢還給你了。」
顧言的手掌又淡淡的菸草和薄荷味,很好聞,莫名讓人安心,他忍不住仔細的去嗅。
簡單的一個動作,讓他在看見血那一個剎那出現的心慌和懼怕通通消失了。
就連肩膀上的傷口好像都不那麼疼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
他的心臟酸酸澀澀,像是初見那個外賣小哥,又像是看到了那些破碎的夢。
「好。」顧言的聲音近了,呼吸撲在他的唇上。
莊念立刻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猛地在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目之所及是一片穿透掌心的暖陽,橙紅色的。
他的心臟沉悶的一跳,第一次見到顧言時那種心慌和不自在的感覺又出現了。
莊念猛地推開顧言坐了起來,喘息有些急,眼瞼被蓋的發紅,細白的手緊緊抓住卡其色薄毯,「我...」
顧言定定的看著他,突然再次伸手勾住了他的後腦,傾身吻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顧言的動作十分蠻橫霸道,但他的吻是溫柔的,莊念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唇在微微發抖。
帶著小心翼翼的虔誠。
可莊念如今的感情世界和記憶一樣空白,他沒對誰都動過心,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他的潛意識裡覺得,正常的男人應該和女孩在一起,所以當下的心跳過速,慌張無措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震驚之餘,對方的唇舌勾纏深入,卷舔過齒冠和上顎,吻得人喘息都困難。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輕輕一顫,脊柱像是有電流爬過。
這種生理上的反應也很陌生,越發迅速的心跳頻率讓他覺得不安,掙扎著後退。
像是被欺負狠了,半闔著的眼睛裡有霧氣。
他推搡著,躲避著,喘息著,「我...我不喜歡這樣!」
染著血的手指在對方側臉上留下淺粉色的印記。
顧言微微一怔,用拇指推著唇角擦掉津液。
他一瞬不瞬的凝著莊念,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不易察覺的拉長了呼吸,轉身抽出紙巾遞給對方,「對不起。」
心臟跳動的餘震還在,拍打著胸腔,連頭腦都跟著一下一下的脹跳著。
莊念匆忙的接過紙巾按在自己唇上。
「我不喜歡男人。」他斬釘截鐵的說,「如果你再這樣,我...我只能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