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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裡,看不到別人。」
莊念離開的背影決絕,康哲突然覺得現在不追上去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追去了。
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在他猶豫的那一刻拉開了,莊念已經開著自己的SUV離開。
顧言遞過來的包著冰塊的手帕放在方向盤的正上方,抬眼便能看見。
他身上穿著對方的衣服,對方身上清冷的木香和淡淡的菸草味都留在上面。
就...像是個簡易的擁抱。
冰塊化成了水,濕透了純白的方帕,濕噠噠的痕跡蜿蜒的映在擋風玻璃上。
莊念捏著方向盤的手也映在窗上,蒼白的緊緊攥著。
放下不用的筷子,丟掉他穿過的衣服...
...
「相信明天過後,顧言看到你就會覺得噁心,再也不想碰了。」
...
市中心寬闊的四車道上,一輛純白的SUV突然毫無徵兆的偏離方向,嘭的一聲,直直撞在了路邊的梧桐樹上。
第七十八章
「停車!」
跟在白色SUV後面的另一輛黑色賓利幾乎在事故發生的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西裝革履的人向事故車輛跑去的時候身形僵硬,看上去帶著幾分慌不擇路的狼狽。
車內的安全氣囊已經彈開,莊念左邊額角撞破了,一道刺目的紅落在瓷白的皮膚上。
他半闔著的眼睛沒有焦距,仿佛什麼都看不到一樣空茫一片。
他醒著,卻並不清醒。
「莊念,醒醒。」
「念念...」
莊念淺色眼珠動了動,迷濛的視線里映射出的路燈璀璨的光圈。
那些光圈裡有他最愛的人,像他連日來的夢境一樣。
他笑了笑,眼睛彎成了天上的玄月,綴著燦燦的光,天真又滿足的模樣像個討到糖吃的孩子。
只短短一瞬,他又像是意識到了他愛的人不應該出現在眸子裡,顯出幾分慌張無措。
「顧言,怎麼回事?」身後又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夏青川不放心他也從酒店追了上來。
趙田陳緊跟在後面,看見狼藉的車禍現場和被顧言抱在懷裡額角滲血的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捂住了嘴巴,「天啊...」
車禍現場,這種代表著毛躁和粗心的意外實在和手術室里那個零醫療事故的外科醫生莊念不搭。
「青川哥,這...這不對啊,莊醫生臉色太差了,他...」趙田陳呼吸輕輕一滯,立刻變了臉色,「顧,顧總,你快放下他,讓他平躺,他好像...不能呼吸了。」
夏青川早就看出莊念有舊疾復發的跡象,他迅速去莊念的車裡翻出了幾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藥蹲在莊念面前。
彼時趙田陳已經把莊念從頭到尾檢查了一便,「頭上的傷還需要去醫院進一步判斷,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
莊念微微張著嘴,面色痛苦的捂著心臟,眼底的青色越發明顯。
他還不太清醒,輕聲喃著,喘息著,「疼...好疼。」
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幾乎快要讓他崩潰,脆弱的仿佛初冬水面上新結的冰,指尖一碰就要碎成千千萬萬塊。
顧言的手臂青筋暴起,除了用手掌撐著他的頭什麼都做不了,只混亂的說著,「他說他疼,他心口疼,沒有辦法嗎?沒有辦法先給他止疼嗎?」
夏青川的目光落在顧言身上,那個西裝革履一向站在高處,傲慢又果斷的總裁,此刻就蹲跪在地上,西褲沾上土色,額角染汗,他的手是抖得。
或許從前他會覺得顧言追著莊念不放那份執拗只是因為年少時的不甘心,但這一刻他覺得他想錯了。
或者...顧言的愛不比莊念藏起來的那一份少。
「他呼吸困難...不像是因為車禍...」趙田陳猶疑著說,「怎麼回事?」
「先讓他吃藥,吃了藥就會好一點。」夏青川俯下身將藥遞到顧言手裡。
話音剛落,他的衣襟被顧言猛地拽過。
顧言的聲音冷的像冰,「這些是什麼藥?莊念到底怎麼了?你都知道些什麼!」
夏青川的眸色一暗。
他是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想把莊念這七年來對他說過的心裡話都說出去。
可莊念不止是他的病人,更是他的朋友,他眼睜睜看著莊念痛苦了七年也要守住一個秘密,他不能一時感性就替別人做決定。
顧言咬緊後槽牙,接過藥的同時,莊念蜷縮起身體,在極端的痛苦中恢復神智。
他看清了周圍的人,而後猛地抓住夏青川,下意識的解釋道,「我沒事...」
顧言始終用一隻手拖住他的頭,讓他不至於直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想起身的動作也第一時間被顧言察覺。
他支撐著莊念,直觀的感受著莊念身體傳來的細細密密的顫抖。
就像那天喝醉在電梯裡一樣,莊念像是在懼怕著什麼,逃避什麼。
「先吃藥。」顧言冷著聲音,將手裡的藥餵進莊念嘴裡。
「你的身體反應一點也不像是沒事,莊念,從現在開始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顧言盯著他,審視著他,將人橫抱進懷裡,「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我會一件一件查清楚。」
「去醫院。」
馬路上掠過的車帶著呼嘯的風聲,額上的血被秋風一掃,鑽心的疼。
莊念每次發病都會發抖,心悸,心痛,嚴重了會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