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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瑟怕趙臨鳶為此擔心,便沒將此事告訴她,之後他與杜卿恆二人私下又互通了幾次書信,依舊與褚離歌有關。

  今日是他的冊封大典,杜卿恆偏在這時潛入了東宮,若他猜得沒錯,該是褚離歌有所行動了。

  他意識到事態嚴重,便再不瞞著趙臨鳶,將近日之事悉數相告。

  趙臨鳶對此並未顯得意外,似乎她從一開始也並不相信杜卿恆會了無牽掛地回昭雲國去,畢竟,他最牽掛的兩個人都在這裡。

  兩個人小小商量了一會,心中有了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變動的方式,便又一起裝成無事人一般,攜手回了東宮。

  剛入殿門,趙臨鳶便敏銳察覺到了飛檐走壁的聲響,褚瑟意會,屏退左右後自己也離去,將靜謐的庭院留給了趙臨鳶與藏在暗處的那個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起,是杜卿恆輕喚了一聲:「鳶鳶。」

  趙臨鳶的腳步驟然停在原地,倏地回眸,恰與杜卿恆藏著笑意的目光對上。

  她也笑了。

  杜卿恆走上來,恭敬地朝她抱了抱拳:「我該喚公主一聲,太子妃。」

  趙臨鳶搖了搖頭,「我還是喜歡你喚我鳶鳶。」

  兩個人簡單寒暄了一會,便再無多餘的閒談,杜卿恆言簡意賅道,「此前三殿下告知,陛下患病,恐命不久矣,今夜褚離歌意圖行刺,東宮怕是不安全,我是來保護你的。」

  「逼宮?」趙臨鳶笑了笑,「褚離歌,他當真敢?」

  杜卿恆嘆口氣,「已經到了如今地步,他還有什麼不敢?宣貴妃已亡,與其餘生在狼狽中等死,不如賭上身家性命,再搏一次。」

  「搏?」趙臨鳶淡淡聽著,無動於衷,「他拿什麼來搏,自己的一條命嗎?這是一場必輸的局,他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杜卿恆沒說話。

  趙臨鳶看著她,神情複雜道:「卿恆哥哥,你當真是來保護我的?」

  「我……」杜卿恆果然猶豫了。

  趙臨鳶還是笑,「你啊,從來便是一個藏不住事的人,我想,你是來保護扶歡的吧?」

  杜卿恆低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兒。

  月光下,再思了片刻,他忽然抬眼,語氣懇切,「鳶鳶,這些年,扶歡過得並不容易……打從她跟了褚離歌的那日起,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如今她再無回頭路了,今夜如果是褚離歌的死局,我希望你能救扶歡一次。」

  「好啊,我答應你。」趙臨鳶的答言沒有片刻的猶豫,她緩緩走到杜卿恆身前,與他四目相對,「但你記著,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扶歡,不是為了褚離歌,甚至不是為了褚瑟。」

  她堅定地看著他,清冽目光如幼時那般純澈,「我只為你杜卿恆一人。」

  杜卿恆眼波流轉:「鳶鳶……」

  風起葉落,看著趙臨鳶的身形籠在月色中,衣袂飄揚在風中,杜卿恆的心頭忽有些酸澀。

  隔著月色,趙臨鳶對他說:「所以你也必須答應我,此事過後,不論前路如何,你都必須愛護你自己,不許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上。你可以如當初效忠褚蕭一般再尋明主,但不許為了所謂的忠義賠上性命;你也可以如愛慕扶歡一般再愛上任何人,但不許為了所謂的情愛犧牲性命。杜卿恆,你給我記著,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你的性命,是我趙臨鳶一個人的。」

  杜卿恆怔在原地,長長久久地望著她。

  趙臨鳶接著道:「我說的這些話,你若答應,我便向你保證,今夜宮變,我不僅能留褚離歌的性命,讓扶歡此生無愧無悔,亦能保全扶歡的性命,讓你帶著她遠走高tຊ飛。」

  杜卿恆悵然一笑,目中帶淚,「好,我答應你。」

  這一晚,在涼涼的夜風中,趙臨鳶與杜卿恆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關於他們一起走來的過去,關於他們一起經歷的當下,關於他們尚不知前程的未來……

  在他們細水長流一般的漫漫訴說中,東宮之中殺戮不休,血流成河。

  杜卿恆看不清局勢,也猜不到結局,他看著趙臨鳶籠在月色中的身影,清清淺淺,恬靜溫柔。

  二十年過去,她再也不是需要他時刻護在身後的妹妹了,她已成長為了昭雲國的長公主,和相朝的太子妃。

  他忽然發現,這些年來,他為了助褚蕭奪勢,為了護扶歡周全,已經在歲月的長河中錯過了很多與她有關的時光。

  他早些年捧在手心、護在心間的鳶鳶,已經成了能夠獨擋一面的相朝太子妃。

  二人長久地對望著,長久地沉默著。

  亭廊外有焦灼的腳步聲奔來,肖佐來報:「太子妃,東宮有變,太子殿下讓我等來護太子妃周全!」

  杜卿恆垂下黑睫,面色淡淡地在一旁聽著本就在他預料中的宮變,卻在聽到趙臨鳶的下一句話時,他倏地抬眸,意識到自己竟也是局中人。

  趙臨鳶有些疲累地笑了笑,看向來稟之人,語氣輕柔卻篤定道:「肖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太子妃……」肖佐的眼神頗有些猶豫地瞥了瞥杜卿恆。

  「說吧。」趙臨鳶無所謂地笑了笑,目光堅定地看著杜卿恆道:「這裡沒有外人。」

  肖佐便不再猶豫,接著稟道:「太子殿下托小臣帶話給太子妃,問褚離歌的性命,是留還是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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