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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女將桌上的藥和蜜棗撤下,輕聲帶上了門。
文殊蘭慢慢起身,小心地坐在榻上一角,心裡卻越發忐忑,不知郡主為何要與她說這些。
“當年我就想,等你大了,我就給你尋個好人家,趁我現在還…”雲舒語頓了頓,又繼續道:
“你若有喜歡的人,告訴我,我給你做主。若是沒有,我幫你物色幾個,你到時候見一見。嫁妝的事不用擔心,我早已為你備好了。”
“郡主,您這是要趕奴婢走嗎?”文殊蘭再次跪下,手緊緊地握住雲舒語的手,抬起頭,眼中蓄滿了淚,閃爍著不安。
“你以後若是想我了,直接來公主府找我便可。”雲舒語在提到公主二字時,明顯感到文殊蘭的身體又顫了顫。
自從她醒來之後,文殊蘭雖然看著和以前一樣,可她卻總覺得她瞞了她什麼事,尤其提到公主時,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恐懼,讓她更是懷疑。
“郡主,這是...公主的意思嗎?”文殊蘭道。
“這與公主無關。”雲舒語搖了搖頭,這次她沒再扶文殊蘭起身,只是確認了文殊蘭心裡的那分恐懼來自公主。
文殊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很怕公主?”雲舒語問道。
“不是。”文殊蘭瞳孔緊縮,立刻否道。
“她命人打過你?”雲舒語試探道。
“沒有沒有沒有。”文殊蘭驚恐地搖了搖頭。
“你不說,我便找府中的醫師了。”雲舒語站起身,作勢要去找府中醫師。
“郡主不要去。”文殊蘭忙抱住雲舒語的腿,身體發顫地哭道。
雲舒語轉過身,將文殊蘭扶起。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雲舒語將文殊蘭再次按著坐下,又道:“既然我這麼問,定是肯定了,你不必瞞我。”
文殊蘭望了望殿門口,此時她希望公主能立刻過來,又怕她會突然出現。
“公主今日約了朝中大臣,此時在書房,不會過來。”雲舒語太過了解文殊蘭,她一抬頭便知她想什麼。
“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瞞著郡主,只是不敢。”文殊蘭雙手交叉緊緊握住,指甲深深地嵌入手背的肉里,像是不知疼痛一般。
“此時這裡沒有旁人,想說什麼你便說,公主若是來了,會有人通報,你不必害怕。”雲舒語伸手,慢慢地將文殊蘭的雙手分開,又拿出帕子將她的傷口纏上。
文殊蘭比雲舒語小一歲,是陪在雲舒語身邊最久之人,她雖是雲舒語的侍女,雲舒語卻一直將她當做妹妹。
否則晟顏柔也不會殺了全院的人,獨獨留下文殊蘭一人。
她知文殊蘭在雲舒語心中的地位。
也正因為知道,文殊蘭在地牢中才會被折磨得最慘。
雖無性命之憂,可卻日日承受皮肉之苦。
在她一心求死時,迷迷糊糊聽到,公主處死了郡主院中所有的人。
若非她是郡主貼身之人,也不會活到現在。
可她如今卻生不如死,日日活在死亡的恐懼中,尤其聽到公主時,仿佛下一句便會聽到公主也將她處死的話。
她原以為過段時間便好,可時間過得越久,她心裡的恐懼卻越深。
“上次郡主昏迷,奴婢說是自請去外莊,其實不是。竹園假山的下面有一處地牢......院中的人在郡主醒來那日,全被公主處死了。”文殊蘭本以為她將地牢里的日子全忘了,可剛一提起,那段記憶卻又像是被打開了閥門般,全部洶湧而出。
“地牢?那你身上的傷......”雲舒語想起之前文殊蘭身上的傷,她那時竟未懷疑過她的說辭。
“是。”文殊蘭點頭,捋起袖子,手臂上全是交錯縱橫的鞭傷。
“奴婢這輩子只想留在郡主的身邊,一輩子也不想嫁人。”文殊蘭擔心雲舒語依舊要趕她走,又跪下道。
雲舒語拍了拍文殊蘭的手,並未說話。
她雖捨不得文殊蘭,可也知她已不再適合呆在公主府。
“來人。”雲舒語轉身喊道。
“郡主。”門外侍女推門進來,躬身道。
“去書房。”雲舒語道。
“郡主。”文殊蘭頹然地癱坐在地上,她知道,這公主府,她怕是留不下了。
“你先好好想一想,一會兒我便回來。”雲舒語扶著文殊蘭起來,讓她離開她也會不舍,可此時離開對文殊蘭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
雲舒語說完便轉身離開,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會反悔了。
“公主此時在何處嗎?”雲舒語問道。
她剛剛說公主在書房,本是隨口說的,今日府中更是沒有什麼大臣。
這些文殊蘭本比她還清楚,可她提到公主時,她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公主在竹園。”侍女道。
“竹園?”雲舒語腳步微頓,想起文殊蘭身上的傷,手中的佛串撥得越發快了。
“你去告訴公主,我去竹園了。”雲舒語道。
“是。”侍女不知郡主為何如此,即便她不去告訴公主,只要郡主往竹園去,便有人會提前通知公主,這是府中下人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