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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器笨重,上頭滿是油垢,很有年代感。

  她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認出那是一台柴油發電機。

  她不知道師傅要拿著發電機去做什麼,直到他又從倉庫里掏出台電焊槍。

  她之前就知道,馬場的鞍房裡,那麼多馬鞍架子和水勒架子都是他手工焊上去的。

  以前拍人物紀錄片時,她在東北拍攝過一位電焊師傅,也跟著電焊師傅學了點手藝。不過那也只是三腳貓功夫,時間一長,跟沒學也沒有差別。

  所以看孫建髮帶走了發電機和焊機,她有些眼熱。

  「師傅,我跟你一起去。」

  無論去哪裡,她想觀摩觀摩。

  孫建發堅定地拒絕:「你就在家呆著,再去睡一覺。」

  「我剛睡醒的。」

  「再睡一會兒。多睡覺沒壞處。」

  「……」

  他態度堅決,沒有鬆口的可能。

  安蕎只好暫時放棄這個念頭,眼睜睜看著他開著三輪車帶走了機器。

  今天林芳出了門,孫建發也去了馬場,小院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那條兩個前爪雪白的狗仿佛也有靈性,看她落了單,屁顛屁顛地甩著尾巴到了院門口。

  「白手套。」

  安蕎叫它一聲。

  現在召喚它的咒語,不再只有嘬嘬嘬了。

  叫它的名字,它會有反應。

  連續餵了白手套幾天的飯,為了這口嗟來之食,它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名字。

  安蕎慈愛地蹲下來,揉揉他的腦袋:「我在網上給你買了狗糧。我沒養過狗,不知道什麼味道的好吃,到時候你自己嘗嘗。」

  光是一個名字,白手套能聽懂。但她這番話太長,超出了它的理解範圍。

  它一歪頭,不懂。

  安蕎也沒想讓它聽懂,無非是無聊,才講給它聽。

  她擼了一會兒狗,便讓它自己出去玩了。在草原上當流浪狗,可能會沒飯吃,但不會沒地盤玩。偌大的草場都是它盡情奔跑的地方,她想,總比栓著它在小院子裡好。

  狗走了,她回屋子裡,看電影節組委會的紀錄片單元投稿作品。

  這個電影節是她的母校主辦的,主推學生創作的電影、紀錄片和短片作品。

  安蕎畢業的年份不長,卻已算是在紀錄片方向混得較好的校友。從她在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提名開始,母校就給了她在紀錄片單元的評審資格。

  今年的投稿作品一共七十多部,她要在兩周內看完。

  當下市場上的紀錄片作品,漸漸出現了和短視頻融合的潮流。時長越來越短,節奏越來越快,信息的數量大於質量,短短几分鐘,卻像是個故事大拼盤。

  她本以為,這次的投稿作品都是學生創作,應該還不會盛行這種風氣。

  看了幾部作品,卻發覺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她對於紀錄片作品,有著自己的評價標準。就人物紀錄片而言,無非「有新意、有內涵、有故事」三條。她靠這三個要求挑選佳作,也取長補短,從他們的作品裡找找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

  可光是這三條,能符合她要求的,也寥寥無幾。

  她尊重影像創作,看片子從不用倍速。

  但把這些作品以原始速度一點點看下去,真是對她身心的極大考驗。

  一個哈欠出來,她想著,看完下一部作品就休息一會兒,明天再看。

  打開下一部影片,一開場,並不是安蕎所熟悉的,學生影片常用的,故作深沉的黑場加旁白。

  一隻雄鷹從紅日飛過,鏡頭隨著雄鷹飛行的軌跡緩緩下搖,從天空一路搖到廣袤的樹林,落幅在一個頭戴絨帽的哈薩克老人肩膀上。

  安蕎眼前一亮,興趣很快被勾起。

  這個手持的鏡頭,雖然因為沒用到穩定器而產生了晃動。但無論是從視聽語言的哪個方面來說,都顯得成熟而有質感。

  不像是學生作業。

  她接著看下去。

  長鏡頭尚未結束,鏡頭逐漸固定下來,只有輕微的呼吸感。

  而老人對著鏡頭後掌機的攝影師,用哈薩克語說道:「我從十三歲開始熬鷹,什麼樣的鷹我都馴過,馴了七十多年。小時候熬鷹的時候tຊ,我把鷹當作自己的敵人,跟它們較勁。現在不會了。現在,它們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長鏡頭以老人樸實的笑容結束,手寫漢哈兩語的標題字幕「馴鷹人」豎著排版在一旁。

  安蕎按下暫停鍵,眉頭微微皺起。

  她去看了眼導演的名字。李偉。簡單幹脆的男名,比孫建發的發電機更有年代感。

  安蕎可以確定,前兩年,她沒有在獲獎名單里見到過這個名字。

  她又去看李偉的年級。表單里的「大一」很不顯眼,卻讓她的震驚更上一層樓。

  她按下播放鍵,接著看下去。

  二十五分鐘的影片結束,她合上電腦,帶上打火機,到院子裡抽了三根煙。

  她打電話給組委會。

  接電話的,是她在學校時的師姐,也是組委會的負責人。

  「師姐,你發過來的投稿作品裡面,有一部作品,我想申請組委會,做一下創作流程調查。我懷疑這部作品是學生外包給專業團隊做的。」

  負責人問:「《馴鷹人》是吧?」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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