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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愛情得循序漸進,吃個飯,約個會,旅個游。讓她看到你的真心。」
「萬一她不吃這一套呢?」
同事解答:「那人家就是不喜歡你那個親戚唄!」
頓了一下,同事突然坐直,「你問的不會是你自己吧?」
我心下一緊,又從容笑道:「我女兒都讀高中了。」
同事放過我,給了我最後一個建議:「給人家想要的,買人家喜歡的,解決人家無力解決的」
這個答案,我將信將疑,且試且行。
後面的一個月,我開始追求文宿。
這種追求,去之前的追求,不大不相同。
我希望了解她,走近她,因此,我並不急著再睡一次。
一個月,我給她送了十三束黑玫瑰,約她單獨吃了五次飯,請她看了三次電影,我還給她店裡送了七次奶茶。
我開始了解,文宿作為一個外地人,吃不了越城的正常辣,她只能吃微辣。
她愛吃蔥不吃香菜。
喜歡蒜蓉小龍蝦,不喜歡香辣小龍蝦。
她還喜歡五分熟的西冷牛排,不要七分熟的菲力牛排。
她的指甲半個月一換,且每次都要貼鑽。
因為指甲貼鑽,我需要幫她剝蝦,剝一切有殼的東西,我親力親為,我期盼一場浪漫的愛情。
即便我四十三歲。
即便,我的愛情,那麼不合時宜。
但我依舊,期盼它的到來。
人這一生,最少要愛過一個人,才算圓滿。
經過我的付出,我們越來越熟,我在七月七情人節的時候,約她出來吃晚飯,我將餐廳定在中心街區的五樓西餐廳吃晚飯。
我點了兩份牛排,我吃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她吃五分熟的西冷牛排。
那天,她穿著暗紅色的長裙,剛洗的頭髮,捲成大波浪,右邊的頭髮卡在耳後,另一邊垂在肩膀上。
文宿脖子上的項鍊換成了一條玫瑰金的四葉草,襯得鎖骨更加清瘦白皙。
我坐在她對面,拿著刀叉,將她整盤牛排拿過來,「我幫你切。」
我那天穿了一套略顯年輕的白T恤九分褲,跟她那個年紀的年輕男孩一般,穿著白色的休閒板鞋。
因為染黑了頭髮,看上去就三十幾歲的樣子。
我低頭著,認真的切牛排。
文宿坐在落地窗前,撐著腦袋看窗外,視線餘暉中,她鎖骨上的四葉草落下來,與窗外的倒影形成對比。
下面是熱鬧的街區,車水馬龍,一覽無遺。我們坐在五樓,垂眼就俯瞰眾生。
文宿很安靜,我耐心的將牛排切成相同大小,然後重新推回到她身前。
盤子落在桌面,與旁邊的刀叉撞了一下,文宿回頭,微笑著看我一眼,「丁主任,越城一直這麼熱鬧嗎?」
「差不多,在那個小區後面,有一個小學,一個初中。到這個點,人就特別多。」我指著對面的小區,跟她介紹她不了解的越城世界。
文宿轉過身來,正對著我,剛接的睫毛在燈光下撲閃撲閃的,落下一片陰影,「你女兒也在哪裡讀的初中嗎?」
「對啊,小學初中的時候,我就經常去接她。女孩子嘛,總會有很多操心。你呢?」我開始好奇她的過去。
文宿拉過旁邊的紅酒杯,晃了一下裡面的紅酒,仰頭抿了一口,她扭頭看向外面的萬家燈火,「我……從來……沒有這麼好的生活。」
「我的爸爸,從來不會送我上學。」她掀眼皮看著我,「你…是個…好爸爸。」
「我不是。」我坦言,「我除了這些,我為她做的並不多。」
「可你依舊關心她……」文宿手裡攥著杯子,看著窗外,視線飄遠。
我乘機而入,「你父親,從來沒有做過這些嗎?」
文宿搖搖頭,仰頭灌下整杯酒,「沒有。」
她的聲音低啞而悲戚,「他…從來沒有愛過我…也沒有愛過我的媽媽…」
我起身給她倒酒。
她將酒杯伸過來,接著說「他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有讓我完成,在我的家鄉……不…在那個生我的地方……」
她甚至不願意承認那個地方是家鄉。
「我出生的地方,是個五線城市,叫若城,那裡是賭博和混日子的天堂。麻將是那裡的文化根基,街頭巷角充斥著麻將的聲音。有錢的人靠開麻將館和放貸至富,沒錢的人靠賭博至貧。我的父親,是後一種。他二十歲,娶了我母親。我母親沒什麼文化,到了年紀,就被我外婆五千塊嫁給我父親。那樣的婚姻,在那個地方隨處可見。」
「然後呢?」聽著這些,我像墜入湖中一般,一種窒息的感覺從心口往外涌。
她的過去,竟如此悽苦。
「父母之間,並不存在愛情。父親好賭,打人常有。母親不堪其苦,生下弟弟以後,抱著弟弟離開了若城。父親重年輕女,得知母親離開,將所有的怒氣發泄到我身上,他一邊打我,一邊罵母親婊子。我的父親偏愛弟弟,我的母親也一樣。他們從不偏愛我。」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被頭頂泄下的冷風吹得冰涼。我用大拇指輕輕婆娑著她的手背,「一切都過去了。」
說到這些,文宿的眼眶有些泛紅,眼尾藏著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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