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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見他眼底的殺意逐漸褪去,垂眸瞥了眼脖頸處的長劍,「能把它拿開了嗎?萬一你手一抖,我可得葬在這裡了。」

  韓絡譏諷的看了眼她脖頸的傷口,收回長劍插入鞘中,「握了二十年的劍,若沒有一點把握,你現在已經是河裡的魚食了。」

  沈默:……

  那我還得謝謝你。

  韓絡問道:「接下來怎麼做?」

  沈默從裙袍下私撕下一大截布料,扯成兩截,先用一塊布料輕輕擦拭著脖頸的血跡,眉間蹙著疼意,卻是半句也未哼一下。

  韓絡後退兩步,冷漠的看著她的舉止,愈發覺得她不像是一國公主,倒像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將領。

  因她看不見,脖頸的血擦得到處都是,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染了許多血色。

  韓絡扯下一截衣袍,捏住她的手腕移開,冷冰冰道:「頭抬起來。」

  沈默:……

  她微抬了下頭,肌膚拉扯導致傷口傳來刺疼,韓絡低著頭,手上沒有輕重的擦拭著女子細膩肌膚上沾染的血跡,聽到『嘶』的一聲時,手裡的動作不由得放輕了許多。

  傷口處傳來絲絲涼意,還有帶著繭的指腹在她傷口周圍輕輕擦拭,驚得沈默反握住韓絡的腕骨,看到他手中的黑色小瓷瓶時,臉色一沉,「這是什麼?!」

  韓絡掙開她的束縛,收起小瓷瓶,從她手中拿走那一截布料纏在她的脖頸上。

  「治療外傷的藥罷了,我現在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這些治內傷外傷的藥必不可少,你放心,在我們的計劃沒成功之前,我暫且不會殺你。」

  他握著布料兩頭打了個結,沈默『嘶』了一聲,「輕點,沒被你一刀劈死,倒差點被你勒死。」

  韓絡:……

  他後退兩步,手掌按在劍柄上。

  沈默忽的想起一茬事來,走出拱橋的背牆,見小食館仍關著門,也不知裡面的人還在不在。

  「他們還在。」

  韓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天際的最後一抹殘陽落幕,暮色已至,關隘城內點了萬盞燈籠,拱橋兩側架著燈柱,倒映在粼粼的水面上。

  沈默靠在牆壁上,微低著頭,將腳邊的小石子挨個踢進水裡,韓絡抱劍立在她對面,想起幾個月前在洛城,他們遭遇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刺殺,還有東塢的人插上一腳,這個女人當時使的是一種很怪異的武功。

  他從未見過。

  遠處傳來開門聲,韓絡斂去心緒,「他們出來了。」

  「跟上去。」

  沈默走出拱橋的背牆,與韓絡並肩走在關隘城邊的夜市里,那伙人去往的地方是城外的關隘碼頭,碼頭駐守著關隘的士兵,這夥人不會明目張胆的裝貨,應是藏在別處的船在等著他們過去。

  韓絡帶著她跟蹤在暗處,這人武功內力皆是上乘,知道如何跟蹤不被東塢的人發現。

  「讓開讓開,都讓開!」

  城邊上來了一伙人,身著古銅色的盔甲,頭戴兜鍪,腰挎佩劍,幾人手裡拿了一副畫像,平整的貼在牆面上。

  隔著兩道牆貼一副。

  圍觀的百姓好奇的駐足去看,因是夜裡,光線偏暗,沈默離得偏遠些,看不清畫像上畫的是何人。

  前方傳來馬蹄聲。

  她轉頭瞧去,便見有四名身著盔甲的男子打馬馳來,為首的男子頭戴兜鍪,劍眉朗目,冷俊的五官透著些少年氣息的稚嫩,眉宇間隱隱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少年朝她的方向掃了一眼,四目相對時,沈默從他眼底看出了幾分憎惡。

  在少年經過後,一隻溫涼的手掌忽然從後方伸出捂住沈默的口鼻,來不及反應,後背便撞入一睹溫熱堅實的胸膛里。

  「唔唔——」

  沈默錯愕的瞪大了眼!

  韓絡一手捂著她的半張臉,一手臂緊摟著她的腰肢,踮腳飛起,帶她越過了高牆,朝城外離去。

  「小將軍。」

  城內貼畫像的二十名士兵朝勒馬停下的少年躬身行禮。

  裴劭手握韁繩,居高臨下的瞧了眼他們手裡的畫像,問道:「這畫像誰讓你們貼的?」

  其中一人恭聲回道:「回小將軍,是城主大人讓屬下們在全城貼畫像,看見此人者,帶去蒼雪樓。」

  「奇了怪了,十幾年來,還是頭一次見裴叔叔這麼大張旗鼓的找一個人。」

  在裴劭邊上的男子穿著一襲蒼藍色的勁裝,朝士兵伸出手,「拿來讓我瞧瞧,是何人竟讓裴叔叔親自下此命令。」

  士兵聞言,雙手奉上畫像。

  男子接過畫像打開,原本舒展的眉頭一下子皺在一起,伸手拍了把裴劭的肩膀,震驚的都有些語無倫次,「這這這這……」

  「陶大哥,你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這,這什麼?」

  裴劭搶走他手裡的畫像,亦是驚得身軀一震,下意識轉頭看向方才那兩人待過的地方。

  早已沒了蹤影。

  陶謄緩過神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是酆時茵,酆笠梌的女兒!北涼傳來消息,她不是死了嗎?」

  裴劭將畫像丟給士兵,沉聲命令:「拿著畫像速去城外碼頭,我方才看見她同一男子朝城外去了,陶大哥,帶著他們去追,我去見父親。」

  「好。」

  陶謄握著韁繩調轉馬頭,帶領士兵朝城外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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