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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只睜了一條縫,瞧了眼帷幔外不大透亮的光線,估摸著也是剛過卯時。

  幼容又搖了搖她的手臂,低聲道:「公主,聞統領讓奴婢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聞終?

  沈默這才坐起身,「是何物?」

  幼容將一個小瓷瓶遞給她,「聞統領在經過景明宮時,偷偷塞給奴婢的。」

  沈默接過瓷瓶,打開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沁入鼻尖。

  心下微動,問道:「宗掌印呢?」

  幼容道:「宗掌印與司衛軍一道去了景王府,將公主的東西都搬進景明宮。」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幼容拉上帷幔退了出去。

  是謝章命聞終送來的,還是謝勛?

  沈默的腦子還有些混沌,這一覺只睡了一個時辰,她這會還頭暈目眩的,於是將小瓷瓶丟在枕邊,倒頭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隱約感覺到肩膀涼颼颼的,還伴有酥酥麻麻的異樣。

  以為是幼容又來吵她,沈默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往日裡清冷的嗓音軟糯糯的,「起開,別打擾本宮睡覺。」

  她剛翻了個身,又被一股力道翻轉過來。

  帶著繭的指腹在她肩上輕柔的打著旋,肩上的傷也傳來絲絲涼意,舒服了不少。

  帷幔里除了淡淡的藥香味,還有清冽淺淡的梅花香。

  ——梅花香?!

  沈默的睡意驟然間去了大半!

  她睜開眼便看見坐在榻邊的褚桓,似乎是剛下早朝,身上還穿著那身朝服,身上還帶著晨曦的涼氣,清俊的眉眼疏朗淡淡漠,與昨晚的謝章截然不同。

  「你瘋了!這是後宮,你怎敢貿然闖進來?!」

  沈默怔怔的看著他,猶是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大膽。

  褚桓看著她手肘支在榻上,上半身微微起來。

  晨曦的微光穿透雕花窗,照射在帷幔上,在裡面鍍了一層淡淡的細光,細碎的光鋪散在她傾斜散開的烏髮上,如晨曦的光線照射在長林中。

  褚桓傾身逼近,白皙如玉的手掌箍住她的脖頸。

  沈默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了,她抬手推拒在褚桓堅實的胸膛前,卻撼動不得他半分。

  「謝章,你先放開我。」

  沈默有些慌神,這樣的距離讓她有些怕,也有些忌憚。

  楚桓看著她眸底隱約藏匿的恐慌,忽然有一種想咬死她的衝動。

  雖不知昨晚她與謝勛在馬車裡做了什麼。

  可他聽得到!

  他在暗中一路跟著他們,直到在宮門外才停下。

  褚桓深黑的眸裹挾了暗沉沉的寒意,韓斐壓在她身上的場景在他腦海里折磨了一夜。

  沈默見他始終不動,臉色有些蒼白。

  「謝章,你放開我!」

  沈默的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

  她陷在冰火兩重天裡,來自謝章身上的壓迫感讓她陌生又覺得恐懼。

  聽著她語氣裡帶了絲絲哽咽的顫音,褚桓斂去眸底的黑沉,抬頭看向她的眸。

  褚桓微沉了一口氣,一把拉過錦被蒙頭蓋住她的腦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突襲的黑暗讓沈默渾身緊繃,她剛要掙扎,頭頂傳來一道低沉暗啞的嗓音,「別動,讓我抱會便好。」

  沈默瞬間不敢動了。

  她算是發現了,謝章這小子打小性子就陰晴不定的。

  過了一會兒,褚桓放開她,將錦被拉下來,「這藥一天塗兩次,切不可偷懶,否則容易留疤。」

  沈默:……

  也不看看是哪個瘋狗咬的!

  褚桓看了眼低著腦袋的沈默,將她臉頰邊凌亂的髮絲別到耳後,「再過幾日就是春獵,屆時,你就不必住在景明宮了。」

  沈默這會不敢去看褚桓,心底那股陌生的異樣讓她不敢多想,亦不敢往謝章身上去想。

  在她心裡,只當謝章是個孩子。

  現在韓常林與景王的勢力都已削弱,以他現在的勢力和謀略的手段,坐上太子之位是早晚的事。

  等到春獵結束,她就與謝勛回西涼,等剷除了陸家,幫謝勛穩住在西涼的局勢,她就離開。

  這兩個小孩,她要躲得遠遠的,誰也沾不得半分。

  「你是妃子,我是皇子,來向明妃問安,無人會說什麼。」

  褚桓起身走出帷幔,直到開門聲響起,沈默才回過神來。

  她抬手摸著脖頸的脈搏,那裡似乎還有些灼燙。

  謝章的氣息包裹著她,即使他已經走了,可鼻翼間仍舊是他身上殘存的氣息,揮之不去。

  沈默煩躁的拉被躺下,蒙頭蓋住。

  一清早的心情被謝章這小子攪得混亂不堪,一頭漿糊。

  幼容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托盤,看了眼還蒙在被子裡沈默,放下托盤,走過去站在榻邊,「公主,該起來了。」

  沈默躲在錦被裡,心臟還在跳動著,她喘了口氣,掀開被子,看向站在榻邊的幼容,「以後淮王再來,記得提前叫本宮。」

  她真是怕了這個孩子。

  尤其是在睡沉時,他的突然出現,讓她措手不及。

  想到他的造次,偏執,沈默只覺得有些心慌頭疼。

  幼容看了眼她的臉色,道:「是,奴婢知道了。」

  沈默捏了捏眉心,這才掀背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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