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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輕垂眼帘,不忍去看。

  她轉身離開,魏肅與幼容跟在她身後,見她去的方向不是楓苑閣,魏肅忍不住問道:「公主,您要去哪裡?」

  沈默沉聲道:「王府後院。」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謀害小郡主的一定是戴芥姬!

  今晚大雨滂沱,又逢深夜,丫鬟僕從都歇下了,借著滂沱的雨勢掩蓋住砸冰的聲音,的確是個行兇的好時機。

  況且,因她在府邸,王府的兵力都放在了外圍,是以,府內的布防便薄弱許多,這更是給了戴芥姬行兇的好機會。

  沈默的手心冰冷一片,望著漆黑雨幕的目光浮上了暗沉沉的寒意。

  王府後院甚是淒涼蕭瑟。

  黑色腐朽的院門半開著,魏肅推開院門時,一股年久未住人的瀟涼之感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院門裡處,呂危帶著幾名侍衛朝外面走來,與他們碰了個對臉。

  呂危臉色一冷,「明妃娘娘來這裡做什麼?」

  沈默看了眼漆黑的院裡,想來戴芥姬不在裡面,呂危也撲了個空。

  「小郡主之死與戴側妃脫不了干係,本宮想來看看她在不在。」她挑了下眉,「看來已經跑了。」

  呂危冷笑,「王府戒備森嚴,縱使她長了翅膀也插翅難飛!」

  呂危等人走出後院,朝著一叢枯草的小道上繞過去,沈默心裡緊繃的一根弦忽然間顫了一下——

  王府戒備森嚴,戴芥姬如何不知?

  除非她壓根就沒想活著出去。

  沈默大步追上呂危,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呂護衛,何不去春蘭閣看一看?」

  呂危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便轉了方向朝著春蘭閣的方向而去。

  幼容換了個手臂為沈默撐傘,甩了甩酸麻的手腕,好奇問道:「公主,您怎麼知曉戴側妃會在春蘭閣里的?」

  沈默眉間輕挑,「猜的。」

  回到楓苑閣時,沈默的衣裙下擺已被雪水侵染的髒污不堪,她換了身衣裳,讓幼容去春蘭閣探探情況。

  約莫三刻鐘的時間,幼容回來時,臉色是煞白的,好似受了驚嚇。

  沈默靠在椅背上,慵懶的掀起眼皮,「這是怎地了?」

  「公…公主」幼容哆嗦了下嘴皮子,僵硬的後背在感受到房裡暖盈盈的溫度時,方才漸漸的鬆懈。

  「戴側妃太可怕了——」

  「她把春蘭閣里受了杖刑的五名丫鬟都活活勒死了,王府里的侍衛把她們的屍體抬出來時,奴婢親眼看到景王親手斬斷了戴芥姬的頭顱。」

  沈默握著青瓷茶盞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戴芥姬現在的死於景王來說無關痛癢,即便戴夅將來要尋景王的錯處也沒有底氣。

  畢竟,戴芥姬先有與人通姦的罪名,後有謀害小郡主的大罪,哪一樣都讓戴夅沒臉在景王面前說個一二。

  這幾日景王府死氣沉沉的。

  聽幼容說,這幾晚悅湘園裡經常傳來哭聲,一直到後半夜才消停,一連幾天,景王妃的嗓子已經啞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場大雨過後,連日來的天氣到晴朗的很。

  魏肅將韓三公子近日來的蹤跡詳細稟明沈默,最近這幾日,韓斐經常去一家新開的留香館裡,找一位名叫恬襄的女子,一待便是一夜。

  沈默問道:「可有他的畫像?」

  魏肅點頭:「有的。」

  他從衣襟里取出一張畫像,攤開拿在手中,讓沈默看個清楚。

  沈默手肘擱在扶手上,指尖輕點著鬢角,看著畫像里的韓三公子,此人眉眼與寧貴妃頗有幾分相似,倒是與韓絡的長相併無相似之處。

  若不說此人是韓三公子,她還真看不出來是韓絡的弟弟。

  夜涼如水,寒風蕭瑟。

  房裡的炭火偶爾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燈盞搖曳,在窗欞格上明滅撲閃著。

  幼容睡的正沉,忽然間眼睫一顫,睜眼便瞧見近在咫尺的一張面容。

  ——啊!

  剛一張口,一隻手捂住她的口鼻,將那一聲硬生生的逼近了喉嚨里。

  沈默朝她『噓』了一聲,附耳道:「別出聲,幫本宮做件事。」

  幼容聽話的點了點頭。

  見沈默鬆開她後,竟是在原本的衣裳外又罩上了婢女服,幼容霎時間想起了在淮王府時,公主讓她假扮她去醉香坊的事。

  幼容低呼出聲:「公主——」

  「閉嘴!」

  沈默壓低聲音,警告的瞪了一眼她。

  穿好衣裳,挽了與幼容相同的髮髻,沈默的指尖點了點桌面上被茶盞壓著的宣紙,「三刻鐘後,將此信交給宗祿。」

  幼容嚇得臉色慘白,手腳並用的爬下榻,跪在沈默腳邊,說話都帶著哭腔:「公主,您是不是要丟下奴婢逃婚啊?」

  沈默:……

  她揉了揉幼容的腦袋,淺笑勾唇,「本宮出去辦件事,你且待著,若是敢壞了本宮的計劃,小心你的腦袋。」

  最後一句擲地時,沈默眼底的笑意乍然消散。

  幼容嚇得身子一抖,連連搖頭,嬰兒肥的小臉蛋軟乎乎的晃了晃,「奴婢不敢。」

  沈默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臉蛋,「切記,三刻鐘後找宗祿,若宗祿不在,將此信交給魏肅。」

  幼容鄭重的點了點頭,視線落在茶盞下壓著的宣紙上,滿面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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