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頁
「乖……」
沙啞得嚇人的嗓音幽幽響起。
夙淵蹲在江弄蓮面前，血眸翻湧著深情，有些手足無措的哄道：「別哭，你看，欺負你的混蛋要死了，你自由了，該開心才對。」
聞言，少年鬆開了紅繩。
江弄蓮偏頭看來，明明眼尾掛著淚，嫣紅的唇卻勾起了弧度。
「我不開心。」
「所以我要報復你。」
少年的聲音透著哭腔。
咬詞很重，帶著一股惡狠狠的勁兒。
夙淵怔了怔。
正想問江弄蓮要如何報復。
下一秒就看見少年歪頭笑了笑，默念一個咒語，隨即墨發飄起，眉間的硃砂閃過金光，渾身的力量都在朝丹田匯聚！
這……
這顯然是在自爆！
「你在做什麼？別亂來！」
夙淵瞳孔緊縮，既震驚又氣憤，力量險些失控，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他穩住心神，試圖讓少年強行停下。
誰想一縷魔氣湧入。
少年的臉色反而更加蒼白了。
「嗚！」
江弄蓮渾身一顫。
身體癱倒在屋檐上，墨發散落，額角滿是細汗，嫣紅的血順著呻吟溢出。
「小狐狸！」
夙淵急得不行。
聲音都因驚慌帶上了顫意。
他想要抱起江弄蓮，卻眼睜睜看著雙手再次從少年身體裡穿過，無奈，只能控制魔氣，將江弄蓮托起。
可江弄蓮卻不領情。
抬手一揮，直接就打散了黑霧。
「滾，別碰我！」
江弄蓮雙手撐在身後，十指攥緊，緩了緩才適應渾身震般的疼痛。
眼淚克制不住順著眼尾滑落。
他咽下嘴裡的血腥味，看著男人一臉受傷無措樣，覺得很是好笑，嘲諷道：「你不是想帶著我一起下地獄嗎？我這是在成全你，魔尊大人，你應該開心才對。」
夙淵怔了怔，指尖顫抖著收回魔氣，唇角一扯，忽然低笑出聲：「小狐狸，我豈止想帶你一起下地獄？我簡直……」
嘶啞的話音一頓。
江弄蓮下一秒就被那雙血眸鎖定了。
夙淵盯著他，目光炙熱而深情，那股子病態的占有欲徹底暴露：「我簡直恨不得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將你的一口一口咬碎吞入腹中，與我血肉相融！」
江弄蓮罵了一句變態。
不知為何卻沒有感覺到害怕。
甚至期待著夙淵發瘋用元神占有自己。
他含著淚，惡狠狠瞪著魂體狀態的男人，眸底一閃而過溫柔：「那你來啊，將你的魔氣和元神灌入我體內。」
夙淵血眸肉眼可見瞪大。
旋即。
垂下眼帘，搖了搖頭，蹲在江弄蓮面前，像只失魂落魄的大型犬。
「我做不到……」
「我是想帶你一起死，可又捨不得你死，更做不到親手將你拖入地獄。」
聞言，少年愣住。
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墜落。
這時，夙淵感覺到反噬倏然加劇，體內的力量愈發躁動狂亂，眼前的畫面有一瞬的模糊，是失控之兆。
他意識到時間所剩不多了，抬起頭看向江弄蓮，啞著嗓音哀求道：
「小狐狸……」
「報復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別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江弄蓮哭著搖頭。
「不好！」
夙淵心痛不已。
想幫哭得發顫的小狐狸擦擦眼淚。
可手指……
又一次穿過了少年臉龐。
江弄蓮看著男人懸在半空的手，唇往下撅了撅，眸底一閃而過失落，明明他厭惡這個變態，他碰不到他，他該開心才對。
可是……
心底卻堵得慌。
渾身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冷。
他又疼，又難受，兇巴巴盯著夙淵，哭得更凶了：「抱我，你抱我啊，我好冷，我要你像以前欺負我一樣緊緊抱著我！」
夙淵怔住，心跳猛地跳了一下，臉上的情緒一時間無比複雜，有震驚和喜悅，但更多是是無奈和不舍。
「我也想抱你……」
夙淵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可我現在是靈魂狀態，小狐狸，你等等……我馬上去搶一具身體過來。」
說著說著。
男人轉身就要走。
江弄蓮瞪眼，咬牙切齒罵了一句。
「大傻子！」
「你給我站住，我要的是你，不是別人，你懂不懂！」
夙淵頓住，回眸的一瞬，小狐狸咬破了唇，眼淚嘩嘩往下流。
而下一秒。
少年身體冒出柔和的白光。
他的元神竟與身體分離，朝著夙淵張來手臂，哭著撲來。
「我好累……」
「哥哥，帶我回家吧，我想知道，為什麼失去你我會這麼難受！」
夙淵接住少年的元神。
一把抱住。
長睫投下一片陰影，血淚滑落，喑啞的嗓音帶著寵溺溫柔響起。
「……好。」
幾百年前他們曾在夢中相遇。
若真是有前緣。
說不定來世他們會再一次相遇。
那時他一定會溫柔地，輕輕地擁抱親吻他的小狐狸。
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