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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還與千歲。」宋聞棠梗著脖子道,「南嘉小姐是臣未婚妻,千歲公然奪人所愛,臣不能服!」
「宋侍講慎言,誰是你未婚妻?」阮殷轉向皇帝,「天色已晚,懸山寺道路難行。陛下移駕回宮吧。」轉頭叫一聲,「來人——」
兩名淨軍悄無聲息從後掩近——這二人分明就在左近,方才皇帝受困,居然躲著裝死。皇帝一口惡氣衝上來,但眼下不是發作的時候,他也懶得說話,自己同淨軍走了。
阮殷看著人走遠才道,「宋渠,旨意既定,再無轉圜,你再有言語辱我未婚妻子,休怪我手下無情。」
「你?未婚妻?」宋聞棠冷笑,「九千歲宦官之身,拿什麼娶妻?今日仗勢欺人奪臣之妻,明日青史留痕臭名昭著!」
「宋渠。」阮殷道,「你不想活了?」
「是。」宋聞棠梗著脖子叫,「你有本事殺了我,殺了我她也是我的未婚妻,你也是個奪人妻子的無能閹宦!」
阮殷抬手按住刺痛的太陽穴,許久熬過一波銳痛,「你不想活便成全你。來人——」
黑暗中一名佩刀淨軍悄無聲息出來。
阮殷道,「宋渠御前失儀,不敬上官,扒了他的官服,攆下山去,告訴吏部,命他具結文書認錯——一日不清醒,一日不許他回朝。」
「是。」淨軍應一聲,不顧宋聞棠尖聲喊叫,按在地上三兩下扒官服除官帽,連官靴都一同扔了,只給他留了一身白慘慘的中單。
宋聞棠仍然不肯走,被人按著躺在地上還在抻著頸子不住口地罵「閹宦」「逆賊」。
阮殷聽得皺眉,「你聾了?」
那淨軍一個激靈,左手掐住宋聞棠下頷。丁靈眼看他右手去摸彎刀,那邊阮殷道,「別髒了我地方。」
淨軍訥訥地「哦」一聲,彎刀轉向地上堆著的官服,割下大塊衣襟做個麻球塞在宋聞棠口中,宋聞棠亂七八糟的辱罵立時變成唔唔嚎叫。那淨軍根本不等他自己站起來,一手提著宋聞棠兩足,拖牲口一樣拖下去。
偌大一個禪院,便只剩立在階上的阮殷,和跪在泥地上的丁老夫人。丁老夫人眼見宋聞棠差點被人割了舌頭,立時不敢說話,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阮殷道,「丁老夫人還有話說?」
「我……我——」丁老夫人抖得篩糠一樣,不敢說,又不能不說,半日終於豁出去,「孫兒南嘉年幼無知,自幼缺失教養,實則不堪大用——求老祖宗放過我孫兒。」
阮殷低著頭,看著她不說話。丁老夫人忍不住抬頭,只同他對視一眼,便覺遍身冰涼眼前發黑,忙用力咬住舌尖才沒昏暈過去。
阮殷道,「來個人,送丁老夫人下山。」便往回走,門帘一掀一落,男人消瘦的背影消失了。
丁靈一直看著丁老夫人去遠才出來。禪房內砰一聲,油燈劇烈搖晃,便熄了。丁靈心下一沉,疾步入內,便見阮殷倚牆跌坐,月光下男人仰著白慘慘一張臉,慘兮兮地望住自己。丁靈雙手掩住門板,退一步靠在門上,「祖宗,鬧成這樣,你打算如何收場?」
「還要收什麼場tຊ?」阮殷勾起一點嘴角,「叫我看著你嫁與宋渠,不如一同完蛋吧。」
丁靈搖頭,「你還不快走,難道等著小皇帝回來拿你?」
「我走不動。」阮殷軟綿綿都搭在牆角,兩條手臂沒有魂靈一樣軟軟垂在身畔,他倚在那裡,像個任人擺布的玩偶,「你過來。」
丁靈慢吞吞地走過去,俯身攥住男人被夜色染得寒浸浸的衣襟,用力提住,「老祖宗方才的威風去哪啦?」
阮殷被她攥住便身體歪斜,懸懸掛著。男人目光迷離,卻勾著她,「你抱抱我。」
丁靈不動。
「我沒有時間了,祖宗,你抱抱我,然後快走。」
丁靈皺眉。
男人大叫一聲,忽然合身向她撲過去。
丁靈一個不防被他撞得後仰,恐他摔倒,忙用力抱住。二人四腳朝天摔在地上,男人消瘦的身體整個覆住丁靈。阮殷貼著她便心滿意足,冷冰冰的唇吻著她光潔的額際,「祖宗,你抱抱我吧。」
丁靈扣著消瘦的男人,指尖陷在他如瀑的黑髮里,「敢問老祖宗,我何時竟成了你祖宗?」
「就是。」阮殷綿密地親吻她,他神魂顛倒,不住口胡言亂語,「什麼老祖宗,你才是我的老祖宗……祖宗,我冷,你抱抱我……你抱我……」
丁靈仰著臉,由著他死命親她。許久男人終於停下,埋在她頸畔,咻咻地喘。丁靈安撫地握男人肩臂,「阮殷,你今日鬧夠了……」
阮殷閉著眼,極輕地「嗯」一聲。
「皇帝賜婚讓他賜就是……我走便是,等我去尋你,咱們無論如何都在一處。何需鬧到這般田地?」
阮殷又「嗯」一聲,半日靈醒,分辯道,「叫你做姓宋的未婚妻不如叫我去死。」
「一個虛名——」
「虛名都是我的,不能給他。」
丁靈原惱他胡作非為,被他這麼一說竟覺有理——此時方知自己在這人面前當真沒什麼立場,便笑起來,「如今事已這樣,你快走吧。皇帝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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