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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殷昏昏睡著,漸漸不安起來,頭顱轉動,輾轉掙扎。丁靈立在榻邊沉默地看著他——這人仿佛稍有情緒激盪便會引發高熱,為什麼?
阮殷面容焦灼,痛苦地叫,「……出去。」手臂起舞,往虛空中不住推拒,「都出去——」
丁靈握住男人發燙的雙手,感覺掌下身體緊繃到極致,便傾身坐下,將他攏入懷中,指腹從男人滾燙的額上捋過,「別怕。」
男人貼著她,便安靜一些,雙唇翕動,「……丁靈。」
「是我。」
「……你別走。」
「我在這。」丁靈道,「不會走的。」
男人慢慢眉目舒展,又復歸安靜。丁靈在旁守著,直等到熱度盡數下來才出去,便去尋容玖。
容玖搖頭,「我雖然是初入中京,卻看過千歲的病案。千歲自幼習武,不常生病,昨日的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應是第一次。眼下雖不知根源,但是你要——」
「什麼?」
「你要小心說話。我看千歲對你……」容玖強忍尷尬,「不同尋常。」他自己尷尬半日,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你不要裝傻,我不信你一無所覺。」
「我知道啊。」丁靈道,「怎麼了?」
容玖萬沒想到她比自己還理直氣壯十倍,結巴起來,「你這人——」
「我怎麼?」丁靈道,「便是千歲待我不同尋常,也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你幹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沒有女兒家嬌羞,倒似山間盜匪粗魯。容玖指著她,「你簡直不可理喻!」一甩袖子走了。
丁靈遠遠叫一聲「你趕緊想法子」,仍從苦水胡同李宅出去回自己家。進門便問青蔥,「各府上送的拜帖都收著嗎?」
青蔥一滯,「姑娘讓扔——」
「扔了?」
「姑娘讓扔了,奴婢沒敢。」青蔥道,「怎麼了?」
丁靈道,「都拿來我看。命人煮熱熱的茶,送到我屋子裡頭。」走兩步又回頭,「以後拜帖都不許扔,每一帖我都要親自看過。」
回到自己住處換過衣裳,侍人送茶進來煮。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青蔥才抱著半人高一撂帖子進來,「叫我好一頓找——姑娘今日高興,倒要看這些?」
「放著我看。」丁靈道,「你們忙你們的。」
青蔥道,「李編修又來了。」
「不是說了這廝過來,不要回稟?」
青蔥一滯,「姑娘不是剛才說,拜帖不許扔——」
丁靈被她反將一軍,倒樂了,「罷了,讓他進來。省得日日在我門上轉悠,倒壞我名聲。」便一本一本翻著看拜帖,足足翻了二十七八本,總算翻到了,淺緋色絹質帖子,印著深緋色楓紅圖樣,沒有落款,沒有名姓——難怪被下人們扔往一邊。
丁靈拿在手中把玩半日才解開漆印。青蔥在簾外道,「李編修來了。」
丁靈便放下,「請進來。」自己站起來。
李東陸跟著青蔥低頭入內,便見窗邊立著個穿著鵝黃紗衫的妙齡少女,夕陽日色中鬢髮烏黑,膚白如雪,一雙眼睛烏黑明亮,顧盼間靈氣四溢,渾似雪地靈狐,無辜又狡黠,叫人移不開眼——
竟是丁南嘉。女別三日,難以相認。
李東陸一揖到地,「南嘉小姐。」
「女子閨名不便相稱。」丁靈道,「李編修應叫我——丁小姐。」便命青蔥,「倒茶。」
「不必。」李東陸道,「下人暫避。」
丁靈便不吭聲。
李東陸道,「某有要務,只能同小姐一人言語。」
「那你出去站一站。」丁靈道,「就在門上,不許走遠。」
李東陸忍氣吞聲,等青蔥出去才道,「小姐為何與某如此見外?」
「李編修說笑。」丁靈道,「你我男女有別,見外才是正經禮數。」俯身拾杯,倒一盞熱茶,放在李東陸身前,「李編修請吃茶。」自己仍然看帖子。
李東陸聽說丁南嘉回京,早打算一擊即中,誰知沒等來丁南嘉糾纏,自己的拜帖還如石沉大海,好不容易見到人,還是不冷不熱的模樣。暗暗咬牙,下一劑猛料,「某今日來拜,是為小姐。」
「哦?」丁靈漫不經心道,「怎麼說?」
「趙相為小姐擬櫟陽君封號,小姐可知如何變作陸陽君?」
「不知。」丁靈頭都沒抬一下,「李編修竟然知曉?」
「是。」李東陸點頭,「此事說到頭,還是閹黨為禍,小姐寬心,我有法子。」
丁靈盯著帖子上工工整整數行小楷——吾鄉陸陽,有泉之城,山陵獨溫,四序有花長見雨,一冬無雪卻聞雷。費好大勁才強忍著沒笑出聲,「有什麼法子?」
第39章 好看
李東陸道, 「人總有忌諱處,若能尋著閹黨七寸之處,痛打之,他們有所顧忌, 自然由我差遣。」他說到興致濃郁處揮展衣袖向前傾身, 正待施展論述,便見對面丁靈捧著本帖子左右看, 心滿意足的模樣, 後來竟要咬住下唇才能克制笑意。心中生疑,「丁小姐?」
丁靈抬頭,「什麼?」
李東陸指一指她手中的帖子, 「何人所拜,讓丁小姐高興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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