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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靈後知後覺,「這是胡盧坊千歲府?」
「是。」阮繼善道,「兩邊通的。」又道,「姑娘知道無妨,勿同旁人言語。」
難怪——往苦水胡同李府傳話,就能見到阮殷。只是苦水胡同到胡盧坊,中間還隔著一個三樓坊。阮殷這個千歲府占地之巨,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阮繼善引著丁靈,仍然往楓林木屋走去,打開門示意丁靈入內,默默退走。丁靈立在原處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走進去。
阮殷仍然臥病,伏在榻上昏睡,聽見聲音便皺眉,「滾出去。」
丁靈慢吞吞走近,往榻邊腳榻上坐下。
阮殷如有所覺,睜開眼要罵人,又在一瞬間變了臉色,猛地坐起來,「丁靈?」這一下動作過巨,身體搖晃。
丁靈一探手扶住,伸手貼一貼男人前額,果然有點熱,忍不住皺眉,「昨日不是都不燒了,這是怎麼了?」推他躺下。
阮殷拒絕,自己拖一個枕頭靠著,「你怎麼知道我昨日不燒了?」
丁靈道,「回老祖宗,您退了燒我才敢走。」
阮殷慢慢斂去笑意,目光冰冷,「你再叫我老祖宗,便是逼我去死。」
丁靈從不知這位權傾天下的權宦居然如此幼稚,反倒拿他無法,只能閉嘴。
阮殷問她,「你怎麼來了?」
丁靈暗道阮繼善那廝果然自作主張,便道,「老——」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改口,「你病著,我來請安。」
「請安?」阮殷冷笑,「你給我請什麼安?」
「是。」丁靈點頭,「我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如何有臉面給老祖……給您請安?」
阮殷望住她,「你就是故意氣我來的,是不是?」
「不敢。」丁靈終於繃不住,便笑起來,「誰叫你一直瞞著我,我不該生氣?」
「我瞞你……什麼?」阮殷皺眉,忽一時靈醒,「誰知道你不認識我?容玖不認識也罷了,他是北州人,沒進過京。你宮裡常走,連我也不認識……」
這事再聊下去就太危險了。丁靈急忙打住,「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識老祖宗天顏。」
阮殷聽不得她叫「老祖宗」,正要發作,被她戲謔的笑意阻止,只能忍氣吞聲捱著。丁靈笑一時也閉嘴,二人都不說話,安靜中氣氛詭異地尷尬起來。
阮殷道,「我昨天……是不是失態了?」
「說不上失態。」丁靈立刻否認,「你只是生病了。你還記得嗎?」
「不。」阮殷茫然搖頭,「很亂,好像萬花筒一樣轉,不知道發生什麼。」
丁靈聽得皺眉,但這事不好深究,便問,「外頭都傳,說你一直抱病,是不是真的?」
「初時是假的,後來半真半假。」阮殷本不打算多說,見丁靈一直盯住他,解釋道,「先時裝病悄悄出京,後來不是中了埋伏麼……回京養了一段。」
「誰要害你?」
「那可太多了。」阮殷笑一聲,「誰耐煩數他們?來一個弄死一個。」
史載——殷羈廷獄三月,旨意車裂,行刑於鬧市,人俱拍手稱快。丁靈沉默下來,久久道,「樹敵太多總是不好,你還是——」她糾結半日,乍著膽子道,「還是改了吧。」
阮殷愣住。
丁靈說完便後悔了,這個人不是南并州的阮無病,而是權傾朝野九千歲阮殷,同他說這種話,自己應是飄了,急急往回找補,「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丁靈。」
丁靈被他打斷,「什麼?」
「我很高興。」阮殷一瞬不瞬盯住她,含著一點笑,「我知道啦,我會改的。」
挨了罵還這麼高興,這人怕是燒得厲害。丁靈忍不住又去摸他腦門,是有一點熱度,卻還算好,「你高興什麼?」
「你說什麼都是為我著想,我當然高興。」
丁靈一滯——這個人真是聰明太過。便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我小時候總聽老人說——越是登高,越應思退。你這麼厲害的人,沒想到罷了,想到了,便能做到。」
阮殷極輕地「嗯」一聲,「我記住啦。」
丁靈忍不住笑,「以前不知道,老祖宗竟這麼聽勸呢?叫我怪不好意思的。」便問他,「你還有點發熱,容玖可來看過沒有?」
「看了,庸醫。」阮殷道,「讓我睡覺。」
容玖昨天就說了——這是心病,吃藥沒有用。丁靈便同他商量,「那你趕緊聽庸醫的話,睡一會?」
阮殷自打醒來一直鬱郁,此時雲開霧散,油然便生出振奮來,「睡不著,肚餓。」
丁靈又被逗樂,直笑得發抖,「如此,老祖宗且等著,小女這便給您尋吃的去。」便走出去。走出快半里地總算瞧見阮繼善,「你們當的什麼差,讓你們老祖宗在裡頭挨餓?」
第38章 拜帖
阮繼善立刻叫冤, 「這話怎麼說——莫說飯食,湯粥小食送了八百回,爺爺一眼都不肯賞麼。」
「現去做,趕緊送來。」丁靈要走, 又站住, 「千歲府如此闊大,住哪裡不好, 為什麼在這個楓林子裡?不行, 這地方太荒僻了,萬一來個刺客,如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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