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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前些日子還看不上流勒王上尋找失散王子的良苦用心,如今驟然得了這麼大個兒子,好像於舐犢之情突然開了點竅,可這竅又還沒開全,卡得不上不下,讓他有點消化不良;

  滿月則恰巧相反,他心裡裝著真相,分明知道現在的境地是玉貴妃推波而就,卻又不得不將謊言繼續下去,更甚,司慎言被皇上順勢利用帶給他不小的刺激,讓他生出將錯就錯的心思了。

  搭夥不久的父子二人面面相覷了片刻。

  還是滿月先開口道:「待到司大人傷愈,兒臣就為陛下將懸星圖內的秘寶尋來。」

  皇上擺手,道:「這事兒重要,卻不是很迫切,你把握時機便好,」他從桌上拿起封火漆信,「你……母妃昨日的傳信。」

  是封平安信。

  玉貴妃自述已經安全回到流勒,身份之事也證實清楚,如今以王姑身份攝政,但冢宰大臣野心難平,若日後有安定亂局的需要,會懇請皇上出兵相助。信的末尾,問了滿月安好。

  紀滿月心底對玉貴妃沒有母子情,但他對蕭玉這人是欽佩的。她曾年紀輕輕流落異國,一直以來在皇室舉步籌措,專寵多年,心底埋著難以捋清的情意,單說這份隱忍和謀算,就已經驚為天人了。

  皇上見他看完信,柔聲道:「你的身份……朕沒有懷疑,但若想給你正名,最好是待時機再成熟些,免得那些老傢伙們跳出來,明里暗裡找你麻煩。」

  滿月躬身行禮,沒說話。

  皇上疑惑道:「你……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並不上心。朕一旦給你正名,便意味著天下將是你的,不想要嗎?」

  滿月撩袍跪下,恭謹答道:「滿月至今只覺得難以置信,流落江湖多年,刀頭舔血,只看眼前的陋習已成,陛下提及的日後,滿月想不清楚。」

  皇上合上眼睛,不明顯地嘆息一聲:「罷了,從前沒想過,今時今日回去便要認真想想了,」他向滿月擺手道,「身體不好回去歇著吧,有何需要,只管開口。」

  紀滿月巴不得趕快走。

  他前腳走,皇上就招了金瑞來:「當年的人證尋到了嗎?他被豐年收入麾下之前的養父母,下落何處?」

  金瑞行禮道:「養父紀遠川確實已死,但老奴著人尋到了當年的舊街坊,街坊記得送襁褓嬰兒給老紀先生那人的相貌,描述之後該是娘娘身邊的杳枝姑姑,且那人還記得孩子自幼左眼下面就有一片紅紋,因此被其他小孩嘲笑捉弄過。」

  初冬,都城的第一場雪來了。

  細細碎碎的,落在地上積不住,化掉之後就是混泥。

  滿月從邊關回來之後,每天儘是應承場面事,這在他看來,是閒白兒,煩得要死。

  今日終於得了空閒,默默在心裡把幾件事情捋個先後順序,比如首先要看著司慎言好好養傷,恨不能切了許小樓,還得抽空尋祁王的晦氣,杜澤成也不能再放任不管了,玉貴妃更是交代他去天聽閣……

  遊戲裡比現實還忙,滿月臉有點黑。

  他從皇宮出來,打發厲憐回府,隻身去了天聽閣。

  一回生,二回熟,到地兒之後發現天聽閣的前店,是個樂器鋪子。

  他是存著打探心思的,不料那店家日日都等著他來。大有一副盼星星盼月亮,您可來了的勢頭。滿月邁步進門,身形還沒穩,老闆就樂呵著衝過來:「紀公子請隨我這邊來。」

  從正門穿堂入院,路過曲徑通幽的竹林,來到茅頂紅磚房裡。路過二進院子時,滿月聽見樂音入耳,有點熟悉。

  他對音律不太敏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行路時,掌柜的介紹說這樂器坊是流勒樂坊伎司的一處樂訓場所,當然,東家是狄家。

  這讓滿月察覺出一絲玄妙。

  天聽閣內小坐片刻,有人輕叩門扉,道:「公子,我進來了。」

  是個女子,語調也熟。

  這一刻,滿月終於想起剛才那樂聲是怎麼個熟悉法。

  推門而入的正是中秋宮宴上,吹碧玉笛子的姑娘。

  果然,匿身於樂坊伎司的流勒姑娘,並不簡單。

  她進門向滿月行了個流勒大禮,神色中斂去宴會上的活潑熱情,異常沉穩鄭重,她道:「公子,得娘娘授意,阿笙與樂坊司眾姐妹,全憑公子調遣。」

  紀滿月難免侷促。

  他先讓姑娘趕快起來,沉吟片刻道:「調遣不敢當,只是滿月入都城時間不久,確實有些事情,要請教姑娘。」

  這些姑娘為玉貴妃所用,面上是歌舞伎,內里不知是暗探還是死士。宮宴上她們分明是暗中推波助瀾,而後坐山觀虎鬥。

  阿笙姑娘又客氣了一番,而後捧出個木匣子,道:「這是娘娘留給公子的。」

  滿月接過,沒第一時間打開,摩挲著匣子問道:「姑娘是不是對都城各位官老爺的底細長短,如數家珍?」

  阿笙淡淡笑道:「如數家珍不敢當,但多少是知道根底深淺的。」

  「祁王殿下,老來得子?聽說世子不過而立之年,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笙以為滿月會問她玉貴妃的事情、皇上的事情、流勒王室的糾葛、更甚問她中秋宮宴當日意欲何為,卻沒想到,他上來問了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且這人她厭惡至極:「我只想把他套了麻袋,拖進深巷裡,日日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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