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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月冷笑,眼眸不帶溫度,在他面前蹲下,壓低聲音道:「燈不歸呢?你做這種不要命的事,是為了他?」

  濁酒紅一愣,神色瞬息風雲變化,滿月看在眼裡又道:「即便你早先不知刺殺目標是皇上,當日御筆親書送上秀船時,你也該知道了,到底怎麼回事,別騙人。」

  左都御史見滿月和人犯咬耳朵似的說話,道:「紀大人,公堂之上,有什麼話放開來說。哪怕你們有交情,也是江湖上的交情,過多耳語,引火自焚。」

  滿月抬手,在濁酒紅肩頭拍兩下,起身道:「諸位大人,此事可能有江湖上的把戲,需要請高人來鑑別一二。」

  濁酒紅是招供了。

  但是行刺聖上,不可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便招供,之後也是酷刑一輪連一輪的上。人已經給打得暈過去好幾次,老虎凳用過,腿都快要廢了,可他依舊只是吐口那些。

  三法司的老油條們覺得蹊蹺,卻已然束手。

  這會兒滿月一來,就似看出破綻。

  刑部尚書吩咐衙役道:「按紀大人說的。」

  不大會兒功夫,孟飄忱給請來了。

  這姑娘見多大陣仗,都是那副「老娘吃過見過,波瀾不驚」的面孔,她按江湖禮節向眾人抱拳,而後目光落在濁酒紅身上。

  只一打眼,她就轉向滿月,點了頭。

  又是同生共死。

  但內衙里,沒人知道這二位在打什麼啞謎,都只好大眼瞪小眼的旁觀。

  滿月道:「壓得住嗎?」

  孟飄忱近前兩步,用耳語的音量答道:「可以一試,但……人會昏睡數日,」她環視一圈堂上眼巴巴的大人們,「他們能同意嗎?」

  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濁酒紅身中同生共死,若是不壓住,萬一破了契約,就是個死無對證。

  滿月不避忌,簡略地將事態與在座的諸位說了。

  朝中官員,從沒遇到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沒人拿主意。

  好一會兒,左都御史搖頭晃腦道:「這是行刺聖上的人犯,若有差錯,誰來擔待?更何況,萬一耽誤的幾日,他們正有陰謀,諸位大人,哪位擔待?」

  更沒人敢輕易開口了。

  滿月正尋思該怎麼辦。

  「本王來擔。」話音落,祁王進門,只帶了一名隨侍,身穿常服,依舊器宇軒昂。

  他堂上站定,環視一周:「諸位大人辛苦,縟禮煩儀免了。」

  細看王爺頗有些風塵僕僕,他看見孟飄忱,聲音柔下幾分:「本王聽說,戎國候身邊有位醫術巫蠱術都精湛的姑娘,就是你嗎?姑娘儘管放手去做,能成不能成,都是命數。」

  孟飄忱心裡是沒有太多朝上的算計的,可能也根本知道來人是誰。她只是見這鬚髮皆白的儒雅爺爺一句話撐起場子,便順勢而為。讓衙役把濁酒紅擔到後面空屋,去壓制他體內的蠱蟲。

  紀滿月想不通。

  他一直懷疑事情與祁王有關,可王爺現在的行為又似乎與目的相悖。滿月類舉結果:

  要麼是這事兒當真與他無關;

  要麼是他藏得很深,即便事敗推該死的人去死就好;

  要麼……當真被左都御史一語成讖,這是緩兵之計,對方還有動作,而且就在這幾日。

  「本王不信這事兒與阿恆有關,必須讓能說話的人把事兒說清楚了。」祁王道。

  阿恆,是安王。

  理由叔侄情深,雖然實際上可能全不是這麼回事。

  王爺來了,三法司的四位大人都要往後稍。滿月更也沒有多話。

  祁王不驕矜,隨便找個座位坐下:「都坐吧,狄家的家主呢?問過了嗎?」

  大理寺卿道:「回王爺,人一直壓在內牢,但謹慎起見,沒有動刑。」

  據說狄家的金銀,比越國國庫充裕,先皇當年四方征戰,不知跟狄家打過多少欠條,好像至今都沒還清。

  狄家是皇室的財神爺債主子,是得區別對待。

  「問過了嗎?」祁王又問。

  「回王爺,問過了。但他……一問三不知,一口咬死不知重華樓有地下夾層,更不知內藏炸藥。」

  祁王沉吟片刻,道:「魏鳴,帶人再去把重華樓那邊查一遍。」

  那與張日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躬身領命,眼看帶人要走。

  滿月有心請命隨魏鳴一起去重華樓,還沒開口,衙役小跑到內堂:「諸位大人,門口有人遞名帖,說自己是狄家的二公子。」

  「誰?」左都御史道,「狄家……何時有二公子了?」

  刑部尚書答:「是有的,但聽說紈絝愛玩,成日裡遊山玩水的不著家。這當口,他來做什麼?」

  「八成是想拿錢換他兄長的命唄,」左都御史本就如橘子皮一樣的臉又使勁兒皺了皺,轉向祁王,「王爺,咱們沒將狄家封禁已經很給他們臉面了,不如晾他一晾。」

  然後竹槓再敲狠一點。

  祁王沒拾茬兒,向衙役道:「既然是狄二公子,請進來見見吧。」

  片刻,衙役引著人前來。

  遠遠就見,公子穿著一件廣袖長袍,梅青的顏色,沒花紋,腰間一條繡著暗花的錦帶,周身玉佩香囊一件沒有。

  這也太素了。

  還沒有寺里的和尚華麗,和尚起碼還有串念珠呢。

  可是,這金翠珠玉半片不著的人,偏又將幾步路走得貴氣無比——他踩在腳下的,才不是什麼三法司的破地磚,而是狄家萬貫家財堆疊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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