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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殿上一坐:「巴爾恪犯境,西嘉蘭關守關告急,十五萬夷軍壓境,好些年沒理那些野人,朕真的是給他們臉了,」他頓挫片刻,直接跳過讓武將自薦的步驟,「豐愛卿。」

  豐年沉聲應道:「臣在。」

  「金印紫綬今日交予你手,讓他們看看我大越官軍的厲害。」

  金印紫綬是一對,該一半在皇上手裡,另一半由右相掌管,合二為一,號令越國數百萬大軍。

  但先皇是個征戰四方的殺神,有生之年把能殺的外敵都殺了個痛快。當今聖上登基,外戰平息轉為內亂,經歷削藩、治患、官職虛空,終歸是不用打外敵了。

  十幾年前右相病故,一對金印都歸於皇上一人之手,右相位置一直從缺。

  一時免了有人擁兵自重的風險。

  但自此,大越將軍無數,沒有元帥。

  今日皇上一句話,相當於給了豐年右相實權。

  陛下快刀亂麻的安排完,君臣一眾人等,又作鳥獸狀散。

  御道上,豐年默不作聲地走,滿月與司慎言在後面跟著。老將軍突然道:「卿如,願不願意隨老朽去前線看看?」

  紀滿月當然不想去,他的心思不在騎馬打仗上,但閃念自腦子過,只是道:「全聽侯爺調遣。」

  豐年「呵呵」笑了兩聲,道:「不坦誠,」說完這話,又往前走了好遠,「還是別去了,麾下嫡系已經不是當年南征北戰時的模樣,富貴生二心,只有你二人……漩渦之外。這戰亂起得蹊蹺,你覺得呢?」

  滿月道:「下官不敢妄議。」

  豐年抬頭看天色,背著手輕笑:「從前倒沒覺得你這麼謹慎,巴爾恪此時犯境,希望只是恰巧……你護好了皇上,也少讓都城……」血流成河四字終是沒說出口,從懷裡摸出一枚印章遞給紀滿月。

  是戎國侯的私印。

  豐年想著:我是真的老了,沒了當年的殺伐銳氣。

  朝臣們都自御道出宮,大多是前後腳。

  豐年一行出宮門,正看見祁王上馬車。滿月一眼就認出,駕車的隨侍是付有義。

  祁王說罰他,竟將副都統貶為駕車近侍?

  出了這些事,滿月和司慎言再住在驛館多有不便,二人搬進侯府。

  這一夜,註定忙忙碌碌,太多人沒覺可睡。

  滿月抽空洗去身上頭髮里的土石粒子,換下那身從墳里刨出來似的官衣。厲憐幫他整理新衣裳時,司慎言來了。

  「你歇著去吧,我有事兒跟你師父說。」

  厲憐離開。

  司慎言接過滿月手中的腰封束帶,幫他把後腰不平整的地方展平,順手揩了幾把油,嘴上格外正經:「今日的爆炸太蹊蹺,只怕把狄玄燭打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紀大人應承面兒上,我去暗中查查。咱們明暗相和。」

  滿月明白司慎言的意圖。

  如果一系列的事情不是恰巧……那麼豐年離開都城,無疑是調虎離山。

  炸重華樓,只是前菜。

  司慎言低著頭,認真幫滿月把腰帶扣子系好,他的鼻尖貼在滿月額前。紀滿月抬眼,正對上他線條分明的唇線,笑道:「突然叫什麼『紀大人』?」

  司慎言攏著他的腰,皺了眉,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目光異常專註:「我……總覺得不踏實,查具體的事情我在行,但是突然攪進這些黨爭的亂事……」話到這沒再繼續。

  他默默地想:真怕一不小心,就護不住你了,又不知如何才能回去……

  紀滿月仰著頭看他片刻,突然踮起腳,在他額頭親了親,對方未宣於口的隱憂,滿月明白:「紀大人可不是白叫的,我沒那麼容易被他們算計。你去做擅長的事情。」

  司慎言鬆一口氣——現在的滿月愈發與現實里初見時的模樣重合。

  從前紀滿月不知司慎言的身份,多少還拿捏著曾為下屬的尺度,如今二人交心,於情於事上他都顯露出骨子裡運籌帷幄的風骨——他領導做習慣了,慣於用言行去平穩身邊人的情緒。事態再如何焦灼,能讓心態平穩,焦慮就不會傳染。

  司慎言是又開心又擔心,忍不住在滿月唇上品味一番,緊緊抱了他片刻:「這官服款式平平,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滿月笑著皺眉——話題切換得也太快了。

  司慎言下巴墊在滿月肩頭,在他耳邊輕聲道:「遇事一定先保全自己,答應我。」

  紀滿月笑罵道:「烏鴉嘴,你咒我是不是?」

  司慎言把他抱得緊緊的:「我們行內講究百無禁忌,壞事見光死。」

  依依不捨,也是有事要忙。

  司慎言放開懷抱,走到門口又頓住步子,滿臉正色回望滿月。

  紀滿月以為他想起什麼要緊事,結果那人輕飄飄的道:「以後整理衣冠這種瑣事,用不著厲憐,都交給我吧,」說著竄回來幾步,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寬衣解帶也交給我,寶貝。」

  說完,破天荒扯出抹油滑的笑意,才真的溜走了。

  紀滿月木在原地,被司慎言突如其來流氓話震撼:又吃錯藥了。

  嘴角卻彎起來了。

  還是深夜,滿月在臥榻上小憩片刻,不等天亮,起身也出侯府大門。

  「紀公子。」孟飄忱叫他。

  這姑娘大半夜的妝容齊整,不知是不是整夜沒睡。

  姑娘幾步到近前:「有一事,我該給公子提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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