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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喪心病狂

  紀滿月剛醒嗓子還啞著, 頭皮也發緊,一動便發現自己的手被司慎言握在手裡。

  不著痕跡的抽出手。

  又是他在守著自己。

  滿月心道,他若當真情深至此, 要如何回應。

  從前招撩的本意是想讓馬兒跑, 得給馬吃草。

  可如今, 一而再、再而三, 他對自己的上心付出,讓滿月越發不忍再對他存著這種不負責任的利用心思。

  回想過往, 他替自己擋下鞭骨之刑、在許小樓手裡救自己、守著自己吹笛子、懸星圖拱手相讓……

  自「死而復生」之後,好像所有的安全順心都只源於他一人……

  被忙碌壓下的不知所措,在這一瞬間如那些炸飛的茅草, 飛火流星,四散漫天。

  他捏著眉心, 一言不發。

  司慎言不知道他心裡所想,觸及他的額頭感覺燒熱減退了不少。

  「方才……」滿月撐著身子坐起來, 司慎言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我隱約聽見你們說話……」

  他緩氣時肺氣不穩, 帶出比平時還重的氣音。

  司慎言莫名,看著他問道:「什麼?」

  紀滿月抬眼, 正對上司慎言的眼睛。他的眼仁很黑, 又亮晶晶的映著滿月的模樣。滿月一時恍惚, 覺得自己要沉墜進這片深邃里去了,暗罵自己燒糊塗了,道:「我……這病,莫大夫也不確定是不是疫患, 尊主不該這樣守著我……」他頓了頓, 「要是你也病了, 咱們掣肘。」

  司慎言柔聲道:「是舊傷加上勞累,不是疫患。」

  紀滿月皺起眉頭:「萬一,尊主還是……」

  話還沒說完,司慎言重新拉住他的手,倏然湊上去,吻了他。

  太過突然。

  紀滿月身子猛地繃住,三魂七魄都被驚得離了體。

  他心臟陡然狂跳,眉頭挑起來,眼前是司慎言垂下的眼眸,濃黑的睫毛斂著滿目深情。

  滿月心裡想的是:司慎言瘋了,還是我瘋了?

  「唔……」

  他反應游離,對方已經舔開他燒乾了的唇縫,潤著他的唇舌,把他堵得半句拒絕都說不出來。

  這個吻,並不霸道,沒有絲毫招逗和侵略,和紀滿月想得不一樣。在他看來,司慎言是那種話不多,但骨子裡滿是侵占欲望的人。

  而今,他纏綿又溫柔,帶著憐惜和虔誠,只是為了告訴他懷裡的人——沒有萬一,你安心就好。

  滿月在司慎言親吻的深意中亂了方寸。

  好一會兒,神遊的魂魄才漸漸在溫柔似水中歸位,腦子也從「誰瘋了」這個論題中被扯回來,轉身義無反顧地跳入另一個無底深坑——我為什麼不拒絕?

  是個好問題。終於讓滿月炸了。

  他想把司慎言推開。但高燒剛退,不僅腦子瘸,身上也沒力氣。一下沒推動司慎言,反而被親得仰過頭,幾乎陷進床頭堆高的被褥里去。

  他一隻手被司慎言握住,另一隻手碩果僅存的勉力撐在身後。撐著最後一點不甘,不讓場面變得更加難以描述。

  片刻的訥忍,已經讓滿月口中的每一寸柔軟,都屬於司慎言了。這時,司慎言隱忍的霸道,才終於冒了頭。

  吻,漸如窗外的雨,是跬而集聚後的奔勃。

  滿月險要被這個吻扯著心,深深的打動。

  深情和索求帶得滿月心弦亂音。

  他屈指可數的理智突然被心臟的抽痛驚得詐屍:幹嘛呢!色令智昏,你要廢了,紀滿月!

  想到這,他想把手從對方的掌握里抽/出來。

  可司慎言分毫不讓,反而借勢撐開他的手指,摩挲著指縫,與他交疊著手指,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另一隻手攏著他的脊背,給他禁錮和支撐。

  吻已經深得讓滿月幾乎窒息過去。

  窒息在這樣情深不壽的懷抱里,感覺難以言喻。

  但……他暫不甘於這樣沉淪下去。

  紀滿月終於腰背猛的發力,騰開撐著身子重量的手,一把推在對方胸口。司慎言被他推得一下直起身子。

  唇齒分開的瞬間,滿月的虎牙正好墊在司慎言下唇上,登時出了血,腥甜味在二人口中散開。

  「嘶——」司閣主幾不可聞的輕抽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舔掉唇邊的血。

  紀滿月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說不清是因為急切激動,還是因為吻得太深了。

  相顧對視,司慎言染了血的唇角,微微彎起來。

  可這笑意,扯住了紀滿月腦子裡亂成一團麻的神經,他覺得自己荒唐,這讓他有點氣急敗壞。

  「你喪心病狂,瘋了嗎!」

  其實,也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司慎言。

  司慎言以為滿月罵他不怕傳染以身試險,慘澹一笑順口答道:「是啊,我瘋了。上次喝酒上頭,宿醉至今,酒精中毒,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要不你給我個痛快?」

  紀滿月:「……」

  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給噎得不上不下。

  他非常想給司慎言個痛快,殊途註定不同歸,還他一句「我渣,沒結果的」,但看對方向來冷肅的臉上掛著的那抹慘笑、他眼底還帶著的疲憊,這句話愣是沒說出來。

  人的脾氣一旦對外發不出來,就容易轉為內耗。果然滿月的內息立刻就給他個樣兒看看。岔氣,倏的在五臟六腑里爆開。心口抽痛之後便是劇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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