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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已經升至最高,旋轉的速度也很快,腳下的人群和遠處的星空盡收眼底。
冷風呼嘯撲面,葉安嶼卻感受不到冷,整個心都沸騰起來。
他學著秦譽的樣子張開雙手,那一刻仿佛掙開了所有的束縛,自由感和興奮感達到頂峰。
下來後葉安嶼還意猶未盡,秦譽見他沒玩夠,問道:「再來一次?」
葉安嶼搖搖頭,捂著胸口笑道:「算了算了,有點頭暈,玩個不轉的吧。」
這一趟本就是想讓他放鬆的,秦譽什麼都依他,毫無異議地跟著他去玩了碰碰車。
玩完腿都撞青了,兩人去坐了個旋轉木馬稍作休息。
秦譽的手機一直開靜音放在兜里,這會終於想起來看了一眼。
然後一身熱血就被那四十多通未接電話嚇涼了。
遲來的恐懼席捲心頭,秦譽看著「秦始皇」仨字都快窒息了,哆哆嗦嗦地問葉安嶼:「怎麼辦,我要不要給我爸回個電話?」
「回一個吧。」葉安嶼說,「估計都在擔心。」
旋轉木馬還在上上下下地晃著,秦譽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電話剛撥過去就接通了。
秦政的聲音冷到極致:「你在哪?」
秦譽咽了口唾沫:「在外面玩……」
秦政一聽就炸了,滿是火氣的聲音把揚聲器震得嗡嗡響:「混帳東西!我看你是活膩了,兩天不揍你居然還學會逃課了,我給你半個小時,趕緊……」
後面的話葉安嶼沒聽見,因為秦譽把電話掛了。
葉安嶼倏地睜大了眼:「你瘋啦?」
他看秦譽的眼神活像在看法外狂徒,這人掛了電話還不夠,竟然直接關了機。
秦譽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揣回兜里,不敢想像那頭秦政會氣成什麼樣。但他也知道,甭管現在回不回去,秦政肯定饒不了他。
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玩痛快了再死。
這叫什麼?
這叫「捨命陪君子」
秦譽頭腦一熱幹了票大的,現在啥也不怕了,拉著葉安嶼去玩跳樓機。
玩一次還不夠,他還要玩第二次,葉安嶼被他這亡命徒般的氣勢給整怕了,連忙拉住他,斟酌著開口道:「要不咱倆還是回去吧……」
秦譽當即就不幹了,甩開他的手,怒道:「我還想捨命陪君子呢,你就這麼著急送我上黃泉路啊?」
葉安嶼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愣了兩秒,有點無措。
秦譽驀地心軟,暗罵自己怎麼就管不住嘴,上前挽住葉安嶼的手臂,心中半是自責半是柔軟,眼巴巴地看著他說:「對不起啊,我不該凶你。」
「沒關係。」葉安嶼不太習慣被人挽胳膊,把他往外推了推。
秦譽以為他口是心非,死活不撒手,跟個癩皮狗似的往他身上蹭,嘴裡還在說:「你餓不餓,我再給你買兩根烤腸去?」
兩人在這拉拉扯扯,正好路過一對情侶,面露古怪地打量他倆幾眼。
葉安嶼赧然偏過頭,錘了秦譽幾下,無奈道:「快撒手,我不吃,你還玩不玩了?」
「玩!」見他真沒生氣,秦譽才順從地鬆開手。
不同設施的關閉時間不一樣,兩人先把快關門的玩了一遍,最後還剩下個大轉盤。
這玩意轉起來跟不要命一樣,葉安嶼下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秦譽沒玩夠,還想再坐一次,葉安嶼擺擺手:「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他就近找了個長椅坐下,抬頭跟轉盤上的秦譽揮了揮手,叮囑一句:「安全帶千萬綁緊了啊。」
說完,莫名感覺自己像等孩子放學的家長。
又玩了十幾分鐘,冷不丁見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往中心城堡方向走。
葉安嶼好奇道:「這是幹什麼去?」
秦譽揚起眉:「去看看不就知道,走。」
兩人走到中途,突然聽見幾聲巨響。
正納悶,就見幾道耀眼的光束划過天空,城堡上方緊接著迸射出極其璀璨奪目的煙花,五彩斑斕的光芒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響,夜空霎時亮如白晝。
駐足觀望的人群驚呼連連,紛紛舉起手機錄像。
葉安嶼抬起頭,漫天煙花競相綻放,聲勢浩大,極盡浪漫,置身其中竟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秦譽也看得入迷,等回過神來掏手機,煙花秀已進入尾聲。
「今天居然有煙花秀,這趟來得可太值了。」焰火逐漸消散,秦譽正要走,就聽見「嗖」一聲劃破寂靜。
他愕然抬頭,只見一朵浩繁無比的紫色煙花在空中綻放,繼而散落漫天,噼里啪啦的聲響經久不息。
不遠處的情侶在盛大煙花下深情擁吻,秦譽心神一動,神使鬼差般低頭看向身側的人。
葉安嶼正仰著頭,專注地欣賞眼前的繁華,火樹銀花映在他眸中,微微閃爍著。
秦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忽然想到《窗前月》里的一句歌詞——
「月光皎皎流水般浮動
恰如你眼眸沉溺在其中」
只是此時美妙的不是月光。
場景錯了沒關係,後半句沒錯。
葉安嶼的眼眸燦若星河,比煙火還要動人。
他心甘情願沉溺。
秦譽的心跳遏制不住地加速起來,有些頭暈目眩,感覺像喝醉了酒一樣。
他想清醒,可來自心尖的震顫一下接著一下,讓他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