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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謹從一開始就清醒得很:自己此次前來調查,只不過是為了充當雲墨笙用來平定臣心、安撫民心的一個工具罷了。
所以,他到底想要個怎樣的結果呢?
雲謹再度提筆,於空白紙上隨意勾勒了幾筆。
是一個「急」字,意為輕重緩急。
***
僅僅過去一夜,雲謹心中便有了眉目,知曉了該從何處著手。
對於蘇州城地界的災事,還是以解決百姓疾苦為主。
那些賑災銀,必須原原本本的歸還。
至於慎王是否會牽扯其中,主動權其實在他自己手中。
「蘇州知府知法犯法,夥同幾地官員扣下國響官銀。致使國庫幾次撥銀救災措施形同虛設,百姓流離失所,不可聊生。知府大人,你可認罪?」
雲謹輕描淡寫地述出這些後,將重新整理出的帳本以及收集而來的百姓聯名畫押狀,扔到了張之治面前。
鐵證如山,不得不認。
張之治顫抖著腿跪下,再無初時的從容,「罪臣認下。」
「所以,張知府必然是對那些賑災銀的去處一清二楚了。」雲謹隱在袖中,摩挲了下自己的指腹,似笑非笑,「三日之內,原數奉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張知府可能做到?」
張之治喉頭滾動,深深叩首,「罪臣領命。」
賑災銀得以歸還,蘇州主城的城門為避難者敞開,新的御洪工事也投入了建設。
此事事了,民心大定,謹王功不可沒。
帝王對此很是滿意,賞賜若干,直接送去了謹王府。
令雲謹三日之後,便可啟程返回皇都。
望著正在不遠處施粥的官兵們,南宮寧負劍於胸前,若有所思。
「阿寧在疑惑些什麼?不妨問出來。」雲謹見她如此形容,淡笑著打趣道,「此般皺著眉頭,要是嚇到一旁的小孩子,就不好了。」
「所以此事到了最後,並無半點那位王爺的干係。」
雲謹挑了下眉,為一旁路過的孩童讓開道路,「他肯破財,自然免災。他若不肯,此事也就不會這樣簡單結束。」
張之治,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
可若問及他是否無辜,恐怕答案也未必是肯定的。
張之治在職多年,冤案錯案一概不理,百姓疾苦一貫不聽,災情疫病一概不報。
被百姓恨評為「三不知府」。
他如此可惡行徑之人,榮華富貴卻享受了半生,死不足惜。
此次前來收穫匪淺,雲謹恰巧從這裡查到了點兒別的東西,足以作為她那位好皇兄的把柄。
幾批難民湧入之後,各條街上的百姓數量,都明眼可見地多出了不少。
若是走路時著些急,磕磕撞撞也就在所難免。
「怎麼回事,走路沒長眼睛嗎?」
突然被撞的青衣男子明顯不悅,直接伸出手將撞了自己的莽撞鬼推搡了兩下。
黑衣短打的男子不願節外生枝,便連連道過歉之後,欲要疾步離去。
青衣男子不甘地上前拉他,將他的衣衫扯下了一塊。
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眼中突然閃現出的殺氣給嚇了回去。
前面發生的小爭執吸引了兩人的注意,雲謹下意識地向那黑衣短打男子的方向望了一望。
那人頸上所紋的印記,很是眼熟。
雲謹在意識到這一細節的瞬間,脫口而出,「阿寧,抓住那個穿黑衣的!」
「是。」雖然不清楚緣由,但貴在南宮寧的反應還算迅速。
當即運氣提著輕功而去,轉瞬間便與那名黑衣短打男子共同消失在雲謹的眼前。
往來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紛紛避讓開來,唯恐自己被波及。
雲謹立在原地,察覺身後有氣襲來,本能地側身躲過,卻沒能躲過迎面而來的異香。
半柱香後,南宮寧懊惱地尋了回來,「王爺,讓那人跑了。」
南宮寧原本已將人擒住,可沒想到那人居然會吐血詐死。
而後又趁著她去探他的鼻息之時,擲出煙霧球脫了身。
「雲謹」似乎並不在意,只淡言道,「無妨,我們回去吧。」
***
原本雲謹還對南宮寧說過要多待一日,後來不知為何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當晚就命眾人做好準備,於次日返程。
謝憐靜外出尋藥材,短期內不會回府,所以並未趕上迎接「雲謹」一行人回來。
這也讓此時偽裝成謹王的花飲語鬆了口氣:畢竟,那個女神醫才是最難搞定的。
如果被對方號了脈,很容易就會暴露自己。
得知雲謹已然歸來之後,雲墨笙就又賜了些東西入府,要她好好歇息幾日。
夜間的時候,謹王府內的幾個丫鬟湊在一處,開始忙著清點。
「謝姑娘特意囑咐了,宮內送來的別的都不值錢,但那幾顆人參得記得給她留著。」
「知道知道,沒人打那人參的主意。」
「嘁,誰知道你會不會把那人參當成小蘿蔔給磕了,謝姑娘可讓我看著你的!」
「好呀!居然敢這麼編排我,大板牙不想要了是不是?你看我打不打你!」
花飲語遙遙地望著不遠處那幾名打鬧的丫鬟,兀自思索著事情。
在他身邊站著的南宮寧,終於想起了是哪裡覺得不妥,「王爺,您腰間佩戴著的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