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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能親耳聽到雲謹已安然無恙的消息,她總會覺得過意不去。

  荷晴一路牽引, 照舊還是停在了殿門外, 對著長公主做出了「請」的姿勢。

  她自己則轉過身, 去抓殿外那幾個不知跑去哪偷懶了的小侍女。

  方才皇后欲要尋人使喚的時候, 除了向來恪守規矩的棗子以外,她們竟然一個也不在。

  如此散散漫漫, 成何體統!

  秦盞洛進入了鳳鸞殿後, 向眼前坐著的兩人分別問了聲好, 「母妃, 皇姑姑。」

  黎扶鸞向女兒擺了擺手, 又示意立於旁邊的棗子替長公主倒茶, 「洛兒,坐吧。」

  秦盞洛便點了下頭, 坐到了兩人的對面。

  三人所坐位置底下安放的軟墊輕薄,極適合耗時稍久些的閒談, 不易有乏累之感。

  見她坐定, 秦景怡便忍不住問了自己這幾日一直憂心的事情, 「洛兒, 如今雲謹她怎麼樣了?」

  秦盞洛將棗子倒好的那盞茶執起,不欲皇姑姑繼續跟著擔心下去,便安撫般地回答道,「阿謹已經醒過來了,如今已無大礙,預計著應該再過段時日便可徹底痊癒。」

  她垂下眸,將盞中的茶飲了一口,情緒兀地變得有些許的落寞,「此番是我連累了阿謹,害得她中了那樣的毒。所幸她最終無事,不然……」

  不然就連秦盞洛自身也難以想像,她如今會是怎樣的心境。

  秦景怡聽到雲謹的確已經醒來之後,心中才算鬆口氣,「哪裡是什麼受你的連累,此事分明全是怪你皇姑姑。如果那晚我沒邀請你們兩個去賞舞,也許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棗子向來識趣,在替長公主倒完茶後,單憑黎扶鸞的一個眼神就自覺離了殿內,不聽主子們所議論的種種。

  眼前這兩人各自爭著攬責愧疚,黎扶鸞一時也插不上話,只得暫且在旁聽著。

  秦盞洛將手邊的茶盞放下,勉力地笑了一笑,「這次實屬是我一時疏忽,就算不是受了皇姑姑的邀約去賞舞,其他情況下也有可能會遇險。」

  怎麼能全然去怪大長公主呢?

  秦盞洛一直都很清楚,對方的目標一直都是自己,阿謹也不過是為她抵擋了去。

  秦景怡察覺出皇侄女的情緒變化,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可以寬慰對方的話,便開始沉默起來。

  不過這也終於讓黎扶鸞尋到了機會,得以說出自己原本就想說的話。

  旁觀者清。

  她作為完全的局外人,倒是能將這件事情看得別樣通徹。

  「洛兒,你無需自責。謹兒她為你擋鏢而中毒不過只是個意外,她想保護你的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很在乎你。」

  黎扶鸞反觀了下秦盞洛的神情,見她似乎有些聽進去了,便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同樣的,你也很在乎她不是嗎?不然,當初也不會那般不懼一切地奔赴雲都尋她續緣。」

  說起來,秦盞洛與雲謹得以共同走到今日這步,黎扶鸞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完全的見證者與推動者。

  ***

  近些年來,總有些王公大臣們惦記著昭寧公主的婚配之事,其中斗膽替家中適齡小輩向帝王提過親的,也算不少。

  可偏偏這位殿下從來都只是選擇按兵不動,未曾有過任何的表示。

  清冷矜貴,不容侵犯。

  某日於朝堂之上,楊將軍隱晦地向帝王表達自己家的無知犬子仰慕昭寧公主已久,照例被秦鈺嘯隨意地尋了個藉口駁回。

  但昭寧到底已到了應當婚配的年齡,只要遲一日不擇駙馬,這些人這方面的心思便不會消停一日。

  於是秦鈺嘯便和黎扶鸞商量著,得親自去問問她的想法。

  黎扶鸞明面上是來做帝王的說客的,暗地裡卻是先來想探探自己女兒的底。

  她心知既然秦盞洛不願婚配,那無非只會有那麼兩種可能:一是純粹未遇到有覺得合適的,二是心裡早已經住有了人。

  昭寧是黎扶鸞與秦鈺嘯所共同誕下的唯一子嗣。

  她的身份,從來都不僅僅只是北楚唯一的長公主這般簡單。

  雖從未明說,秦盞洛卻也是眾人心中早已默認了的未來北楚的皇位繼承人。

  扶持出一名女帝,談何容易。

  秦盞洛少年之時,其實每日都覺不出開心。

  她被迫記誦著各種讀起來枯燥無味的國策,又由專門的嬤嬤教習著那些繁瑣禮儀,學著與尋常公主不太一樣的事情。

  昭寧也確實不負眾望。

  她天賦聰穎且勤奮刻苦,無論是背書還是習武,都遠超於同學的兒郎。

  甚至隨著年齡增加,她對於如何把握權柄,也逐漸得心應手起來。

  可與此同時作為代價的,是她的性情也隨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到底還是那樣的年紀,秦盞洛的天性卻被壓制,她的行為也時刻被無形地束縛。

  她並不快樂。

  等到秦鈺嘯與黎扶鸞意識這一點後,也連忙做出了改變,但卻已經有些為時過晚。

  盞洛很少會笑,甚至於作為她母后的黎扶鸞,有時候也難以猜透自己的女兒此刻心中正在想著些什麼。

  但她卻清楚,洛兒心裡是怨的。

  於是盞洛被放了假。

  秦鈺嘯要她去珈竺寺為北楚祈福,其實也是聽從了皇后所說的類似於「亡羊補牢」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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