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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會倒是乖順。”文昭哼笑一聲,隨手挑一枚梨花酥給她送了過去:“太后親手所制,清甜爽口。”
“謝陛下,謝太后。”雲葳雙手捧過,忽閃著眼睛糾結良久,不知道該不該往嘴裡送。
“昭兒該說的可都與人說了?”太后見雲葳實在放不開,呆的甚是不自在,眼底疑雲漸生。
“自是說過數遍了。”文昭與人打啞謎,悵然嘆了口氣。
雲葳懵懵地抱著點心,不知道二人一來一回,所指何事。
“雲丫頭,皇帝來年就二十有九了。所謂三十而立,成家立業是理之自然,前朝的臣工滿腹禮義說教,她年歲愈長,應對的便愈發艱難。此等淺顯道理,你這鬼靈精的,定然明白吧?”
太后瞄著文昭無奈的容色,適時出言引導。
雲葳再懵懂,此刻也明白了個徹底,回過味兒來的小丫頭垂著腦袋,羽睫忽閃的頻次極盡倉促,頓覺臉頰滾燙,舌頭也打了結一般僵直。
“婚嫁是人生大事,何須害羞?你二人的事,吾不攔阻也不支持。昭兒自幼有準心骨,做母親的只盼女兒順遂,身側能有相扶相依的知心人,這話可夠清楚?”
太后凝眸瞧著她,似是在等一個答覆。
雲葳悄然把視線轉去了文昭那邊,將礙事的點心揣進衣袖,偷摸瞄她好幾眼。
“看朕作甚?太后在問你。”文昭餘光掃見時,怡然自得地端了茶水來飲,全然無意給人解圍。
小心思被文昭揭穿,雲葳緊了緊牙關,起身拱手一禮,話音仍有些難為情:“臣謹遵太后教誨。”
“呵,”太后忽而失笑:“你這回應打從何處說起?吾沒訓導你什麼,何談教誨?吾在問你的想法與態度。”
雲葳被母女二人出其不意地逼去了末路窮途,交握的雙手死死地攥了半晌,才怯怯嘀咕:“臣明白…會盡力而為。”
一語落,太后得意地朝文昭挑了挑眉,抬手招呼雲葳:“近前來。”
雲葳謹小慎微,往前小挪兩步,眼底滿是迷惘。
哪知太后褪了手腕上成色上佳的祖母綠翡翠鐲下來,不由分說給人套去纖瘦的玉腕間:“這是吾早年入宮時,先帝給吾的聘禮。吾今日將它賜予你,戴上就不准摘。”
“太后,這太貴重了,臣不…”雲葳意圖推拒,反手就要去取那玉鐲。
“抗旨?吾認準的事,無可更改。”太后覆上她的小手,雖滿面笑意,語氣卻有些冷硬。
“臣不敢,多謝太后。”雲葳吃癟,只得鬆了手。
“昭兒,吾累了,時近子夜,你們年輕人去守歲吧。”太后得償所願,辦完份內事,意圖趕人。
“是,那女兒告退了。”文昭盈盈一禮,負手輕喚:“雲葳,走了。”
“臣告退。”雲葳見禮後,垂著小腦袋出溜出溜逃離了太后的寢殿,站去廊道下時,忽覺凜冽的寒風分外舒爽,簡直照拂得她心曠神怡。
文昭仰首,眯著眸子觀瞧天色,喃喃道:“時辰差不多了,走,去御園紫雲閣。”
“去那兒做什麼?”雲葳一臉懵,抬頭望向文昭的眼神還透著幽怨。
大年夜裡,文昭拉出老母親來催促她應承二人的感情與親事,實在是狡詐太過!
“囉嗦,去了便知。”
文昭腦海里還映著方才雲葳為難尷尬的小模樣,心底沒來由的,添了些許不爽利,不願與人廢嘴皮子,只管拉著人往紫雲閣去。
十數層的紫雲閣是大興宮內視野最開闊的建築,但這寒夜冷風下,高處不勝寒,約莫也是最冷的所在。
思及此處,雲葳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感受到身側小人的戰慄,文昭頓住腳步,低頭輕聲關切:“冷了?”
“有點…”雲葳斂眸低語。
“槐夏,去尋個大氅來。”文昭淡聲吩咐著,隨手解下外衫,給雲葳裹了一圈,順帶搓了搓她的腦袋:“身子骨太柔弱,回頭用些溫補的食材。”
“您不冷嗎?我們回寢殿烤火不好嗎?”雲葳癟著小嘴,試圖拐帶著文昭回房,她此刻最想做的,是窩上軟綿綿的床榻,最好再圍上錦被,吃兩口飴糖。
“不冷也不好。”文昭心志堅定,絲毫不為所動,一口氣爬上十層樓,提溜著氣喘吁吁的雲葳立去紫雲閣之巔的雕欄旁。
站定不過須臾,遠山古剎傳來了夜半的鐘聲,舊歲已散,新歲初至。
“新歲安康。”文昭勾起一抹清甜的笑靨,攬著雲葳的肩頭,鳳眸中的波光流轉,在夜幕下分外清亮。
“新歲安康。”雲葳嘴角扯出一抹小梨渦,將大腦袋枕去了文昭的脖頸窩。
“呲…嘭!噼啪…嘭……!”
一陣熱鬧的爆裂聲過耳,南天青幕下,忽而綻放開朵朵絢爛多彩的煙花,頃刻將黝黑的夜色照耀的明麗而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