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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又到了當日聽書的酒樓。霍青毓心情正好,便在門前勒馬,遲著馬鞭子進了大堂。說書人正在台上講述遼東大捷,齊國公父子大破胡人大軍,虜獲大單于之子,不日即將班師回朝的故事。
說到精彩處,大堂內的賓客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霍青毓隨意找了張靠里的桌子坐下,肩上搭著抹布的店小二立刻上前。霍青毓隨意點了些吃食酒菜,一邊吃酒,一邊聽書。那說書人的聲音鏗鏹頓挫,叫人聽得也是熱血沸騰,只見一位身穿長衫的讀書人猛地一拍桌子,起身說道:「聖人云家國天下,歷來文死諫武死戰,本就是為人臣子之幸事。如今天下安定,四海昇平,我等文人想要出仕為官,為天下蒼生謀福,唯有科舉一途。怎奈朝中舞弊橫行,視朝廷舉才為兒戲。私相授受泄露考題,如此不公允之事,卻有官官相護企圖大而化小不了了之,還要誣陷戶部給事中胡大人是信口開河,污衊朝廷命官,為我等請命仗義執言的胡大人要被押入大牢,泄露考題的張敬之和馮佑安卻能官復原職金榜題名,敢問眾人,這朝廷可還有公允可言?」
一席話激的群情激奮,很有些落地的舉子紛紛附議,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恨不得把今年春闈黑出花來,聽得霍青毓莞爾搖頭,心中暗罵一句狗屁不通。
沒想到她這番搖頭慨嘆卻看在旁人眼中,最先站起身來表示憤慨的讀書人冷眼問道:「這位兄台面露不屑,可是不贊同我等之言?」
霍青毓回過神來,發現堂中許多落地舉子都對自己怒目而視,不免笑道:「我是一介粗人,不太懂得你們那些八股文章。不過朝廷取才,除了要考校詩詞文章,更看重官員的操守品質。如今春闈一案尚在查辦之中,還沒有個水落石出,也就是案情未明。連刑部官員和大理寺共同查辦都未能確定的案子,爾等卻在這裡言之鑿鑿,恣意污衊朝廷命官私相授受,污衊朝廷科舉不公,想是諸位竟比許多經驗豐富的朝廷大員都厲害,只憑想像,就能知道誰對誰錯,誰黑誰白,誰能給旁人定罪!若是將來有朝一日有幸為官,估計爾等堂上辦案時,日更最新完結文,在企惡裙吧衣寺爸一劉酒留傘廣薄劇小.碩漫話.都有哦也是這麼理所當然只憑喜好不問證據?」
「若果真是如此,那朝廷沒選你們這些落地舉子為官就對了。如若不然,有這麼些不分青紅皂白只知臆想的書生為父母官,遭殃的還不是各地百姓?」
一席話說得很多人啞口無言,那最先開口挑釁的落地舉子卻是惱羞成怒的冷笑道:「你這才是信口胡言,替貪官狡辯才是。我只問你,倘若張敬之沒有私相授受泄露考題,為什麼馮佑安幾人會在春闈之後大肆宣揚自己必定高中,還以重金賄賂張敬之?這可是很多舉子親眼所見,難道也是我們污衊他不成?」
「我記得前朝有位狀元金榜題名,消息傳到家鄉的時候,他的好友正在酒肆喝酒。聞聽喜訊,朗聲大笑,只說三年之後我必為狀元。時人聞聽此言皆以狂生論之。等到三年之後春闈開考,那狂生果然金榜題名高中狀元。一時傳為佳話。照你這麼說,那狂生也是提前三年賄賂了考官不成?」
「至於重金賄賂一事更是牽強可笑。據我說知,爾等舉子進京趕考,很多人都會拿著自己的文章詩詞地方土儀拜訪朝中大員,以期混個臉熟,難道說這樣的做法也都是賄賂?照你們這麼說,我看朝廷乾脆明令禁止,不許舉子在科考之前拜訪官員,否則便以賄賂考官營私舞弊之罪論處!只不知道這條律例倘若真的頒布,爾等中間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清白的?」
霍青毓的話犀利刻薄,只把人的臉皮狠狠揭下來。看著眾人訕訕不服的模樣,霍青毓也是百無聊賴,起身說道:「古人云錐立囊中,脫穎而出,真正有才學之人,便如鳳棲梧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荷塘里的青蛙也喜歡呱呱亂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比鳳凰非得還高!」
至少在她上輩子死之前,馮佑安的才學已經傳遍天下,倒是這些蹦蹦噠噠汲汲營營的落地舉子,她一個也沒聽過。可見是非公允,百姓心中也是自有公論。
「鄙人淺見,只覺著真有才學之人,便如那有孕之婦人,早晚能顯露出來,遮都遮不住。就怕有些人腦袋空空,卻想著渾水摸魚得些便利,非要踩著別人的腦袋才能顯得自己站得高看得遠。你們非要說張大人得重金賄賂泄露考題,就算是真的,可此事牽扯的也不過是馮佑安和江浙一位考生,本屆春闈一共取中了兩百一十八名進士,就算是刨除這兩人不算,還有兩百一十六名。難道說這兩百一十六名考生全都得了考題不成?或者把你們春闈時的詩詞文章全都默寫出來讓大家看看,究竟是你們的文章花團錦簇鞭辟入裡到所有考官瞎了眼,還是說你們的文章本就狗屁不通?名落孫山也是理所應當?」
「我就煩你們這些窮酸書生嘰嘰歪歪的。自己不如人不肯承認,永遠都是別人用了旁門左道才能比你強。也不知道那些春闈高中的本屆舉子是不是都這麼好性兒,倘若換了我,好容易得到的功名卻被一群失敗者如此污衊,我可咽不下這口氣。非得一個個找上門去。不就是比詩詞文章麼,那就好生比一比,看看誰是真材實料,誰是腹內草莽,這不就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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