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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縱馬遠去,消失在夜色中,沒了熱鬧可看,行人也逐漸散去,而旁邊的春雨樓上,柳宴書皺著眉道:「這尚錫鱗也太囂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天潢貴胄呢。」
陳構看了他一眼,又小心望向楚彧,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正在燕搖春等人準備回到桌邊的時候,旁邊的雅間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怎麼沒死人啊,真沒意思。」
那人的語氣中竟然還透著幾分失望,道:「我還以為尚錫鱗能當街踩死那書生呢,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燕搖春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卻聽隔壁雅間又有人道:「踩死了又能如何?如今朝中誰不知道,左相如日中天,依我看啊,別說尚錫鱗只是踩死一個人了,他就是踩死一個官,也能安然無恙。」
「仲甫兄此言差矣,他尚錫鱗若真是踩死人了,那御史台也不是吃乾飯的,總會參他一摺子。」
正在這時,一個稍微沉厚沙啞的男子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醉意道:「皇上年紀太輕,鎮不住那一幫子大臣,朝事尚要看左相的臉色,左相在朝廷經營這許多年,御史台也有他的黨羽,如今皇上就如同一耳聾目盲之人,何況以他的性格,無用不爭,先帝實在是糊塗,糊塗啊……」
其他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爾後紛紛勸道:「王爺慎言,當心隔牆有耳。」
「王爺喝醉了,快拿一盞茶來給他醒醒酒。」
「王爺,您喝茶。」
「喝什么喝?外戚專權,黨同伐異,本王就等著瞧……瞧我這大昭的江山,終有一日……哈!」
「傻逼!」
燕搖春冷不丁開口罵了一句,隔壁雅間忽然就安靜下來,空氣靜得可怕,唯有樓下的車馬嘈嘈之聲,伴隨著貨郎吆喝的叫賣聲,遙遙傳來。
「方才你們誰在說話?」
「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像是……」
燕搖春將兩手攏在嘴邊,又故意壓低聲音,罵了一句:「大傻逼!」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背後詆毀人,嚼舌根子,跟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喝兩碗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了,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豬頭狗臉的模樣兒,也敢在這裡指點江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明天我上摺子參你們一本,妄議天子,看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那邊似乎被嚇住了,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又有杯盞傾倒的聲音,有人急急問道:「你!你是御史?不要胡說八道!」
「就是,誰妄議天子了?」
「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告訴你,我、我是——」
他大概是想以勢壓人,又覺得自報家門的舉動很傻,便支支吾吾道:「總之,我方才什麼都沒說!」
「我也沒說。」
燕搖春重重哼了一聲,繼續用那刻意壓低的聲音道:「等著,我這就過來,看看你們都是誰,一個也別想跑。」
這話一出,那邊頓時炸了鍋,一窩蜂作鳥獸散,一個喊:「快把門關死了!」
「劉兄,等等,你往哪裡去?」
「快走!」
「我、我想起家中還有事,必須回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改日再聚啊。」
隔壁一陣兵荒馬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逃難,只短短十幾秒,就已經徹底安靜下來,燕搖春站在窗邊,低頭往下看,只見七八個人自酒樓門口湧出來,一個個身著錦衣,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只可惜天色太黑了,瞧不清楚臉,他們竟還知道抬起袖子遮在頭上,如同做賊一般,三三兩兩混入了人群中,還有的爬上了馬車,很快就散去了。
雅間裡,燕搖春冷眼看著那些人跑了,忍不住罵道:「一群慫貨。」
一旁的柳宴書面露震驚,道:「喻姑娘,想不到你還會罵人呢。」
陳構則是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他是萬萬沒想到,今天被拖來赴宴,竟然還能碰上這種事情,心裡已經把柳宴書罵了個狗血淋頭了。
柳宴書卻毫無所覺,還在猜測道:「我聽著剛剛隔壁似乎有個王爺,不知是哪位,應該不是明王,那是瑞王還是順王?」
燕搖春思忖道:「明王眼睛不好,應該不會來這裡喝酒。」
楚彧的表情倒是十分平靜,因為方才燕搖春的維護,令他心生愉悅,鳳眸里甚至帶著幾分笑意,道:「我聽著聲音,應該是瑞王。」
燕搖春看向他:「瑞王是……」
楚彧耐心地解釋道:「瑞王是皇帝的親叔叔。」
燕搖春緊蹙起秀眉,欲言又止,而旁邊的陳構則是一臉尷尬,只一味低著頭,壓根不敢去看楚彧的臉色。
好在時辰不早,這一場宴總算是結束了,臨到要散時,柳宴書忽然叫住燕搖春,從袖袋裡摸出一個什麼物件,遞過來,笑道:「在下前陣子做出一個小玩意,頗有些意思,正好送給喻姑娘作賠禮。」
他擔心燕搖春拒絕,便又立即補充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請喻姑娘千萬要收下。」
燕搖春接過來一看,那東西是一個圓筒形狀的,足有二十厘米長,她起先以為是望遠鏡,後來又覺得有些不對,便湊上去看了一眼,只見內里色彩絢爛,艷麗奪目,那竟然是一個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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