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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設宴原是在園子的枇杷樹下,旁邊還有一個小花池,草木深深,要找一顆紫色的珍珠談何容易?空忙了大半下午,天又下起雨來,阮拂雲只能硬著頭皮,撐傘打起燈籠繼續找。
聽到這裡,燕搖春就知道,這所謂的珍珠究竟是什麼了。
無非是一個局而已,阮拂雲若是不找珍珠,便會成為岑才人口中的偷竊,她為了自己的清白,只能竭力自證。
但燕搖春有些不明白,岑才人也就罷了,寧美人為何會忽然為難阮拂雲,按理來說,阮拂雲性格溫順得近乎怯懦,與她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
清夏堂。
雨聲淅瀝,屋內燈火通明,宮女將溫好的酒斟入玉杯中,恭敬送到寧美人面前,玉指纖纖拈著那杯,寧美人淺啜了一口,嘆道:「不愧是御賜的酒,果然與尋常的酒不一樣。」
岑才人卻道:「太烈了,嬪妾覺得不如果酒香甜。」
寧美人笑了,道:「原來岑妹妹喜歡果酒,這倒好辦,我改日叫人送幾壇碧桃酒給你。」
她的目光投向門外,夜色幽深,廊下的燈籠將雨幕映得愈發細密,一個纖弱的人影提著燈籠,正在仔細地翻尋著草葉,她看起來疲憊不堪,渾身都濕漉漉的。
「要不要請阮更衣進來?」寧美人似模似樣地輕嘆道:「想不到她看著不聲不響,卻原來也是個倔脾氣。」
岑才人哼笑一聲,道:「美人可憐她?她可不一定瞧得上。」
她循著寧美人的目光,看向雨幕之中,道:「初時我們與她交好,有什麼好事都拉上她,吃的用的也都記著她那一份,人家巴巴地攀上了雪月齋那一位,轉頭說我們的不是。」
岑才人話鋒一轉:「說起來,她這麼做,說不定還在心里懷疑我們,上一回在拾翠居,是我們害得她掉下去的,燕美人救她,那她就是好人,我們都是壞人。」
聞言,寧美人看了她一眼,片刻後,微笑起來,道:「那可真是太冤枉了,若當時在她身邊的是我,我也會伸手拉她一把的,後宮裡都是姐妹,如此猜忌,倒叫人心寒了。」
說話間,園門口有昏黃的燈籠光芒,穿透雨幕,朝這邊靠近,一個宮女匆匆過來,低聲稟道:「主子,燕美人到了。」
寧美人搖著紈扇的手一頓,道:「呀,來得好快。」
夜雨較之前小了許多,縱然是夏日,被風一吹,也泛起些涼意來,燕搖春一進園子,就看見阮拂雲正蹲在花木下,翻找著什麼,她整個人被雨淋濕了,看起來瑟瑟可憐。
「拂雲。」
她聞聲抬起頭來,燕搖春已大步上前,將她摟住了,觸手冰涼,衣裳也濕漉漉的,不由蹙起眉,道:「我們回去。」
「可是……」阮拂雲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地看著她,哽咽道:「我、我真的沒偷她的珍珠……」
「你這笨蛋,」燕搖春忍不住嘆氣,道:「還管那珍珠呢,咱們沒偷就是沒偷,誰敢說你偷了,叫她拿出證據來,官府判案還要講究一個人證物證呢,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給人扣屎盆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得什麼狗模樣?」
說到最後,她來了氣,音量也提高了許多,果不其然,片刻後,那燈火通明的屋子裡有了動靜,寧美人和岑才人兩人一前一後出來了。
寧美人嘆道:「燕姐姐這話說的,好似我在故意刁難阮妹妹了,那珍珠確實稀有,原是我外祖母留下來的遺物,我倒也沒有說是阮妹妹故意偷拿,想是不小心碰落了,阮妹妹自己要找這麼久,怎麼能怪到我這苦主頭上呢?」
「還遺物呢,」燕搖春不客氣地道:「你那死了的外祖母,要是知道你扯她的虎皮做大旗,說不得要掀開棺材板出來給你一嘴巴子。」
寧美人表情一變:「你——」
「我什麼我?」燕搖春冷笑一聲,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既然是珍貴的遺物,就好好收起來,自己一天三炷香供著,拿出來招搖顯擺,非要裝這個逼,弄丟了又要別人給你背鍋,跟人沾邊的事情,你是一件都不做啊。」
岑才人道:「燕美人這意思,阮更衣弄丟了東西,反倒是寧美人的不是了?」
「不然呢?」燕搖春瞥她一眼,道:「三歲小孩都知道,自己的東西自己看管好,再說了,誰說是拂雲弄丟了?你親眼看見的?」
岑才人:「嬪妾雖沒有親眼看見,可那珍珠在阮更衣看的時候還好好的,她一看完就不見了,錦盒也是放在她的手邊,若不是她弄丟的,難道是有鬼?」
誰料燕搖春反而笑了,道:「那你晚上可要注意了。」
岑才人莫名:「注意什麼?」
「注意鬼啊,」燕搖春譏嘲道:「你說的這番鬼話,叫鬼聽見了,還以為你是他們的同類,晚上說不定會來找你談心呢。」
岑才人面色驟變,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燕美人卻大談特談鬼神之事,莫非是想堵住我們的嘴?」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燕搖春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接過知秋遞來的披風,替阮拂雲披上,道:「岑才人那張嘴厲害得很,滿皇宮的夜壺都倒不滿,區區鬼神怎麼能堵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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