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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蘇琪看到一長排大紅色花籃中,那十分不顯眼的白色花盆時,一整個驚住了:「秦先生送的,是盆栽啊?」
還是沒有開花的,只茂密粗壯的枝頭冒了不少花骨朵,看起來有些不起眼。
周夢岑猜不透秦墨送來這樣一盆花是何意,儀式結束後,她又好奇它花開的模樣,便讓人搬了回去,放在臥室窗邊養著。
不過她也沒有多少心思去想關於他的事情,給書顏找爸爸的事情原本就是與鍾先成的說笑,周夢岑沒放在心上,她現在全心思放在蘭亭醫院上,自從項目動工後,她越發忙碌起來,只希望可以如期完成,再加上父親祭日即將到來,她凡事都要親自過目才安心。
好在一切進行順利,只是直到春節結束,她都沒有再碰見秦墨。
倒是謝淮提起,與森羅酒店合作的酒店雲PMS服務商飛雲軟體,拿到了融夢資本一個億的D輪融資,這意味著,今後飛雲控股權,直接落到融夢資本,而前段時間在昇航殺出的黑馬——歸來酒店,正是融夢資本旗下子公司投資的一個新式酒店。
所以青禾文旅城建設項目,森羅酒店與融夢資本是否繼續合作也未可知。
周夢岑摸不透秦墨回來的真正原因,文旅投資風險大,且回報周期漫長,也不知道他幾次三番收購她的合作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覺得自己下了多年的一盤棋,逐漸在被另一方勢力滲入。
敵我未明。
元宵節後的第二天,傳出海城文旅局成功招商融夢資本,青禾文旅城項目剩下的五百億也完成融資,隨即,融夢資本海城創新中心也在仁浦產業園揭牌。
彼時周夢岑正在外地出差,雖然收到了邀請,但她並沒有抽空前去,只讓蘇琪送去了祝賀花籃。
而那盆山茶蘭,已經陸續開出了耀眼的白色花朵,每一朵都是重瓣花型,掛在枝頭傲然獨立,像是一場未結束的冬雪。
——
再見面,是半個月後,一個雨天,在市中心的頤和路。
頤和公館是位於海城黃河區繁華地段的花園老洋房小區,只租不賣,年租金六百萬起,周雲亭當年發家致富後,為了給妻子溫雪蘭最舒適的生活氛圍,直接斥巨資租下頤和公館8號別墅。
直到七年前周家出事,瀕臨破產,為了節儉開支,周夢岑帶著家人搬出了8號公館,即便這些年已經完全有能力搬回來,可也許是她害怕睹物思人,一直也沒有這個打算,直到這次符姨的阿爾茨海默症發病。
符姨陪著母親溫雪蘭來到海城,在8號公館生活了二十多年,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也對早逝的溫雪蘭和周雲亭感到悲傷,早些年就時常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暗自垂淚,可在周夢岑姐弟面前,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總是喃喃自語,「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直到書顏的出生,才讓她心結開解了些,眼裡的光也越來越明亮。
在周家,符姨是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她時常會給周夢岑講起過往,在溫家那些年、周雲亭跟溫雪蘭的過往點滴,還有她們兒時的趣事。
可這次病後,她常常忘了身在何時何處,仿佛回到了過去,記憶停留在8號公館,偶爾將周夢岑當做溫雪蘭,問她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小夢什麼時候回來、槐南什麼時候回來,還有家裡怎麼變得不一樣了,她有時候會迷路,站在偌大的院子裡發呆,跟周夢岑抱怨自己老了,記性不好,也幫不上什麼忙。
周夢岑會在她清醒的時候問:「符姨,你最開心的日子,是在什麼時候呀?」
「當然是,在8號公館的時候呀。」
「不是玫瑰園嗎?」周夢岑以為,符姨此時此刻最想回北市。
符姨笑笑,言語緩慢:「在玫瑰園自然也好,可小姐更喜歡8號公館,因為那裡有先生、有小夢和槐南,小姐每天看看書、插插花、畫個畫,再喝點下午茶,就坐在庭院門口的花籬下,等先生下班,等小夢和槐南放學……」
這些回憶,周夢岑也難以忘懷,日思夜寐。
「符姨,我們回8號公館吧。」
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周夢岑從公司加班回來,看到靠在沙發上等她等到睡著的符姨,蔓延心疼。
小蓁說,她不願回房,要在這裡等小姐回來。
周夢岑已經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那晚,她就靜靜伏在沙發邊,握著那雙蒼老的手,直至符姨睜開眼,見到她欣喜地喊了一聲,「小姐,你回來了?」
周夢岑眼眶瞬間濕潤。
難過、委屈、悲傷和孤獨齊齊湧上心頭。
這一刻,她甚至想,若是沒有那些病痛和生活失去自理,忘掉這些年的符姨,其實也是幸福的吧。
想搬回去的念頭並不是一時興起,周夢岑問過那位國外阿爾茨海默症的專家,回到熟悉的地方,或許也對病人恢復有所幫助,即便沒有幫助,可8號公館也該是符姨的歸宿。
如今的她,已經是垂垂老矣暮年,心性如孩童一般,只想回到父母身邊,回到年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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