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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的第二日,伏螢回來了。
她來見了莫玄清一面,又找了焦瓊,而後便急匆匆地離開。
當天下午,聞歡從天而降,原本乾淨的小白龍被燒得體無完膚,他連話都顧不上說,從捲起的尾巴中放下了陶知意。
他將陶知意保護得很好,陶知意身上沒有什麼致命傷,只是掌心和肩部有貫穿的傷痕。
幸虧他是先來找的金赤和焦瓊,等令玄發瘋似的趕過來時,焦瓊已經將她身上的傷處理好了。
看上去兩人之間是聞歡傷得更重些,只能維持小蛇一樣的原形,連動一動都費勁,可是這幾日過去,聞歡身上的皮外傷已經在癒合了,陶知意卻遲遲沒有醒過來。
而且,她沒有呼吸,只有心跳。
焦瓊日日給她診脈,總覺得那心跳越來越微弱了,但看著令玄日漸憔悴的臉色,她也不敢說實話,只說需要靜養。
令玄執意要將陶知意帶回魔界,金赤和其他眾多弟子當然不肯,一群人險些在素心谷打起來,最後還是莫玄清出面,允許他留在玄天宗,但必須時時戴上用以監測他魔氣的手環,以防宗門內有弟子受傷。
說是手環,其實就是限制他行動的枷鎖,是牢中犯人才有的待遇。
焦瓊氣得頭疼,想與莫玄清理論,但令玄反而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安排,住進了他和陶知意從前的住處。
眼下半月過去了,焦瓊再也沒看到過他。
望著那扇緊閉的竹門,焦瓊小聲問:「他還在裡面嗎?」
聞歡把腦袋搭在盆沿,點點頭:「他已經十多天沒出來了,他倆不會死在裡面了吧?」
「閉上你的臭嘴!」焦瓊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趴在桌上,「你說,陶知意還會醒過來嗎?」
「難啊——」聞歡搖搖腦袋,「我救她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而且你知道嗎,我們身上的主僕契解開了。」
「……」
主僕契只有為主的一方才能解開,要麼她主動解開,要麼主人……身死。
焦瓊臉色一僵,「不會的,她還有心跳!」
「可她沒有呼吸了啊,你們人類不呼吸會死的。」聞歡湊近她的耳邊,道,「我聽說令玄身上有陶知意給他下的蠱,現在蠱也解了,你說她是不是真死了?」
話音剛落,一片綠色的東西從竹門中飛出,咻的一下打到聞歡身下的木盆中,木盆猛地炸開,藥水嘩啦啦淌了一地。
「啊——我的盆!」
「這可是最後一個洗腳盆了!」
聞歡:「?你拿洗腳盆給我跑澡?!」
始作俑者順著水流緩緩淌到地面,是片翠綠的葉子,邊緣已經有些捲曲。
「你趕緊把這裡收拾了,我再去給你找個盆來。」焦瓊邊指揮著,邊逃離案發現場。
「我怎麼收拾啊,我現在就這麼大一點?!等一下,別再給我找洗腳盆了!」
焦瓊從陶知意院中退出來,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斂,便撞見了金赤。
「師妹怎麼樣了?」
金赤眉頭緊皺著,他這幾日都是這個神情,焦瓊懷疑他的眉毛已經變了形狀。
「沒見到。」焦瓊說。
令玄死守著那間房,守著陶知意的身體,不讓人靠近,她每日也只是在外面問一句,陶知意還有沒有心跳?
裡面多半會沉默,但焦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陶知意的心跳真的沒了,令玄會比任何人都先瘋。
金赤眉頭擰的更深了些,「那他呢?」
焦瓊:「誰?令玄嗎?還是那副死樣子……不過看起來還很有精力。」
「……」
金赤整張臉都有些擰巴了,似乎還想再問什麼,但又想不起來有什麼可問的。
「你放心吧,知意既然說她會回來,那一定會回來的。」
金赤輕嘆一聲,「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去相信一件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這更像是陶知意為了安撫他們編造出的謊言。
焦瓊沉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若連知意的話都不能信,我真的不知道該信誰了。」
金赤與她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複雜的情緒,他們雙雙點頭致意,而後擦肩而過。
日復一日,聞歡的身子已經好了,又變成小貓小狗,偶爾變成人形,在玄天宗和那些弟子玩鬧。
宗門中有兩個異類,但莫玄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也不影響門中弟子,便也無人過問。
下了三場大雪,春天來了。
聞歡將他從別處偷來的花放在令玄的窗口,用尾巴敲敲窗戶,「你族裡那個愛穿紅衣服的女人讓我問問你,妖王的侄子大婚,要送他們些什麼東西?送酒還是送他們自己種的玉米?」
他小聲嘟囔:「哪有人把玉米當成新婚賀禮的。」
窗戶被打開一條小縫,令玄的手探出來,掌心放著一把鑰匙。
「讓他們從庫房隨便挑一件送去便是……玉米也可以帶著。」
畢竟是他們自己種出來的。
聞歡用尾巴勾住,在令玄關窗之前,又將腦袋擠了進去,「陶知意怎麼樣了?」
內里昏暗,他看不清令玄的神情,頭頂的聲音低啞沉悶:「還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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