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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江江試圖和鍾又青聯繫,但她的電話始終接不通。於江江隱隱有些擔心。擔心鍾又青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開會的時候,於江江一直心緒不寧。經理喊她匯報工作時她心不在焉也沒聽見。引起了經理很大的不滿。當著全公司人的面,經理很嚴肅地批評於江江:“在我們的公司,你算是履歷漂亮的,可你的業績,比不上我招進來那個大專畢業的助理。我和你說過很多次,學歷只是你的敲門磚,你想站穩腳跟,每一步都要走穩,你的每一份用心都是你成功的基石。相反的,於江江,你這麼糊弄工作,對得起你拿的工資,對得起你自己嗎?”

  於江江咬了咬嘴角。心底波瀾萬丈,到了嘴邊,只謙卑地回復了一句:“對不起,經理。沒有下一次了。”

  經理緊蹙著眉頭,很是失望地看了於江江一眼,眼光一刻都不願在她身上停留。繼續會議的進程去了。

  於江江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委屈,也有點恨自己。一直以來她什麼都做不好,對什麼都無能為力。起先還有幾分暴脾氣,聽不得逆耳的話,我行我素覺得自己什麼都對。如今才明白,在職場,沒有無緣無故的批評,只有能力不足和死性不改。也許爸媽對她是了解的。她並不適合離開江北獨自在外闖蕩。她這種得過且過能力平平的人也許就只適合一份安穩到死的工作。不費什麼腦筋,不會情緒用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即可。

  這麼想著,又覺得十足的不甘心。於江江抓了抓自己的原子筆,努力把腦海里那些負面情緒全部趕走。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放棄,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輕吸了一口氣。專注精神,認真地記下經歷和各位主管的每一個要求和未來工作的重點。會議結束,於江江洋洋灑灑記了三頁多。

  她還是那個越挫越勇不知所謂的於江江。來都來了。不混個名堂出來。怎麼好意思回去見江東父老?

  六點半,段沉剛結束了一個會議。

  風險投資的負責人從美國過來參與了會議。段沉的團隊做了非常漂亮的策劃,完全征服了負責人,當場就把後續合同也都簽了下來。

  會議結束。負責風投的那個美國人是華爾街金融界的名人。他拍著段沉的肩膀說:“幹得很漂亮,我非常期待你的項目。”

  段沉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謝謝,我會做到最好。”

  那人原本準備走了,想了想又回頭和他說:“對你的事情我也有一些耳聞。我的好友也都覺得你是很有才華的年輕人。”他微笑著,頓了頓又說:“Man是個強勢的女人。作為合作夥伴,她無懈可擊。但作為母親,她並不算慈祥。我很欣慰你能成為今天的樣子,而不是碌碌無為的為家族守業。”

  段沉沒想到這人會這麼直接提到段曼雲,一時也楞了一下。但轉念一想,以段曼雲的影響力,政商名流認識她並不算什麼稀奇。在美國,她拼命巴結的,也就是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了。只是他有些沒想到的是,在他眼裡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在別人眼裡居然還挺雷厲風行。

  他想了想,很平和地回答:“她其實也給了我更多時間準備。就像彈簧一樣,壓得越低,反倒能彈得更高。”

  對段沉這樣的回答,那人顯然很滿意,他一臉春風一般的笑容,很和氣地說:“我期待你彈得更高,這才能說明我很有眼光。”

  送走了負責人。團隊裡一夥帶著夢想的年輕人顯然對這個結局很是滿意也很得意。按照合同,一周後第一筆資金會進入公司的帳戶。他們也能一展抱負,真正運用所學的東西做一番事業了。

  “段總,你是不是該請客啊?”團隊裡唯一的女性工程師,Amanda開玩笑說。她從MIT(麻省理工)回來,起先想加入段沉的團隊,被段沉拒絕。他不喜歡和女人共事,也許是偏見吧,他對女人的工作能力並不放心。被拒絕的Amanda絲毫不放棄,以優秀的專業素質征服了段沉,最終被段沉收入隊伍。

  Amanda一開了話頭,響應者甚眾。在大家喜悅的笑聲中,段沉慡快地答應了請客。在一片歡呼聲中,段沉被簇擁著一起離開了公司。

  錢樂怡還在他的公司,只是她不再幫人分手。錢樂怡並不懂工程上的東西,但她卻是非常有名的理財高手。把他們的預算和收支出平衡做得漂亮得像教科書。是段沉非常得力的助手。

  走在人群最後,她看了一眼時間,問段沉:“你不去接那小丫頭?”

  段沉意味深長地看了錢樂怡一眼:“你還真覺得我是那種圍著女人打轉的男人?”

  錢樂怡嫵媚地一笑,以非常勾魂攝魄的眼神看著段沉說:“是就是,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你就是那種‘從此君王不早朝’的人,妥妥的。”

  “你這麼詆毀老闆,真的不怕扣工資嗎?”

  錢樂怡也不生氣,以很平和的口氣回敬:“段總這麼恐嚇我,不怕我隨時辭職炒了你嗎?”

  段沉可不敢得罪這菩薩,對管錢他可不在行。別看錢樂怡看著挺不靠譜,其實她才能深不可測,多給點錢她,她大概能成為比爾蓋茨。

  段沉訕訕一笑,乾乾地說:“何必傷了和氣?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錢樂怡白了他一眼,做出一個噁心的表情,說:“把你這一套留在那小姑娘身上吧。”

  段沉哈哈大笑。錢樂怡看了他兩眼,用很同情地語氣說:“看你笑得這麼開心,我真不好意思告訴你,你媽今天給你來過倆電話。”

  段沉挑了挑眉,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是什麼事?”

  錢樂怡聳了聳肩說:“不知道,但聽口氣挺生氣的,是要出命案的節奏。”

  段沉正準備說話,手機就響了。兩人同時下意識看了段沉手機屏幕一眼,錢樂怡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先去車裡了,你自求多福。”

  段沉看了一眼錢樂怡婀娜離開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平靜了兩秒,接通了電話。

  段曼雲顯然是氣極了。她的個性就是如此,絕對不會直接罵人或者發脾氣,一般是冷嘲熱諷。最最生氣的時候就不說話了。

  “有什麼事嗎?”段沉問。

  “你說呢?”段曼雲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怎麼沒和我的車一起被砸個稀爛呢?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和那死丫頭胡鬧,還弄髒了我的品牌?”

  “你會擔心這個?”段沉不屑地嗤了一聲:“你背後那麼多公關公司,一個小模特,能髒了你的品牌?再說那輛車,你真記得那是你的車嗎?你報上你的名字,那小人敢不賠?找茬就直說,拐彎抹角沒意思。”

  “你是不是要把我氣死你才甘心?”

  “你那麼愛你自己,你捨得死嗎?”

  段曼雲怒不可遏,深吸了一口氣,呼吸聲明顯比之前沉重一些:“不要以為拉到了風投有多了不起。你是不是以為你已經成功了?段沉,你那些什麼plan在我眼裡,不值一文。”

  段沉眨了眨眼睛,很平靜地看著遠方,緩緩地問:“在你眼裡,什麼值一文呢?”

  “……”段曼雲沒想到叛逆的兒子居然沒有再頂嘴,而是認真地問出了一個問題,一時有些怔忡。良久,她說:“從你認識那個丫頭開始,你自己說說你都在做什麼?你打著我的名號做得那些無聊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段沉,你想談戀愛我管不住你,但是你要搞清楚,你是個男人,你的心思要放在事業上,成天圍著個女人轉,算什麼東西?”她說著還不解氣,又說:“你眼光真是不敢恭維,以前那什麼恩恩的,什麼玩意兒,在我面前頭都不敢抬,現在這個更不像樣,完全一灘爛泥扶不上牆。”

  段曼雲還在碎碎念,雖然語氣難聽,但作為母親的那種口吻還是很明顯。只是段沉並沒有再關注她說什麼,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了別的事情上,他緊緊皺起了眉頭,截取了其中的一句話,嚴肅地追問:“你找過喬恩恩?”

  “……”

  *****

  開完會,東摸摸西弄弄,等於江江從公司出來,已經晚上近十點。

  給段沉打了電話,奇怪也沒人接,於江江有些失落地一個人坐地鐵回家。其實她是個挺怕寂寞的人,明明飢腸轆轆,因為沒人陪,也沒心情在外面吃了。

  說到底是段沉把她給慣壞了。每次一下班他就屁顛屁顛跑過來,任於江江言語攻擊還任勞任怨當車夫外加買單。

  以前於江江曾看過一篇文章。說寵女人的男人其實居心叵測。把女人寵得驕縱乖張無人能忍,也就沒人能搶走了。當時於江江還覺得這文章完全扯犢子。

  如今想想,還真是這麼個理。怪不得自從認識了段沉,她身邊再沒有新的追求者了。

  不知道是本命年還是今天出門忘了看老黃曆,坐個地鐵也不安生。於江江好好在那玩手機,一挺沒素質的年輕媽媽直接在地鐵里給孩子把尿。周圍好多人罵咧她都毫不在乎,依舊我行我素。於江江看著雖然氣,但也沒準備管閒事。

  但事實證明,不管閒事也會惹上閒事。那當媽的不知道怎麼在抱孩子,猛一抖,幾滴尿直接灑於江江鞋子上了。可把於江江給噁心壞了。

  這下大家可都不依了。拍照的拍照,叫人的叫人,眼看著地鐵里就要打起來了。於江江看了眼車窗外,發現正好進站了,想著趕緊閃人,別捲入是非里去了。

  於江江剛要跨出地鐵的門,就被一個大媽給拽了回來,她義憤填膺:“姑娘!你別走!你是受害者,我們一起等地鐵工作人員過來,今天一定要曝光這事,讓這些沒素質的人受到懲罰!”

  看著大家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於江江忍不住熱淚兩行:神啊!她真的好想回家,她很餓啊!

  被迫跟著眾人進了一次地鐵的服務中心,在人們七嘴八舌中,於江江無聲地展示了一下自己鞋子上已經乾涸的穢漬,算是仁至義盡。好不容易受到大赦令,於江江趕緊拿了包又進入了站台。她剛跨進電梯,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識地抬頭,那人已經在電梯門關閉的最後一刻走了進來。

  陸予輕輕敲了一下於江江的頭,用玩笑的口氣責怪她:“我喊你那麼多聲,你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

  於江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陸予。這電梯是為殘疾人修建的,方便用輪椅不能使用扶手電梯的人。一貫人煙稀少。於江江為了趕時間才鑽進來。這會兒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真是好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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