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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言言摸了摸額頭, 卻摸了一手的冷汗。

  不僅如此,被褥上都沾染了濕痕, 如果黎言言現在去洗漱間照鏡子, 他一定會發現自己現在的臉色非常蒼白,簡直像久臥在床的病人。

  黎言言半坐在床上,疼痛的餘韻似乎還沒有過去,每一根神經都敏感不已,似乎只要出現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這個蒼白面色的青年露出驚恐的神色。

  下一秒,門被打開了。

  黎言言的目光陡然撞上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的白雪霜。

  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感情, 像是漂亮的玻璃珠, 上下打量了白雪霜片刻, 像是突然不認識他了。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片刻。

  「……我沒事。」黎言言首先說。

  他的脆弱神經在看到白雪霜的時候沒有發出警報,反而像是走在乾涸沙漠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從身到心地放鬆:「我昨天晚上、咳。」

  「先別說話。」白雪霜走過來,將熱水盆放在黎言言床邊,再將乾淨的毛巾遞給他,「把汗擦擦,我去給你倒水。」

  黎言言低低地應了一聲。

  在發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的嗓子干啞無比,說話都好像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黎言言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似乎只是因為昨晚的疼痛……但是為什麼,他的病難道不是失憶外加身體虛弱嗎?

  「給,喝水。」白雪霜很快端來一杯溫水給黎言言潤潤嗓子。

  黎言言點了點頭當做道謝,將半杯水一飲而盡,乾燥沙啞的喉嚨終於在此刻得到了慰藉,雙唇也因為水源染上了溫柔的色澤。

  「今天早上我來敲門的時候,發現你沒有反應。」白雪霜說自己早上的目的,「原本想和你對一下今天的劇本。」

  「我……我昨天晚上很難受,全身上下都很痛,不知道為什麼。」黎言言這次能夠比較順利地說出自己出現異常的原因了,他選擇第一時間告訴白雪霜,「很痛很痛。」

  他微微抬頭,看向白雪霜。

  雪白細膩的頸脖此刻毫不保留地展示在白雪霜面前,他似乎從未在對方面前選擇保留,從來都是將自己的全部信任交託給對方。

  白雪霜上下動了動喉結。

  「可能是最糟糕的那種預設。」白雪霜嘆了口氣,沒有坐在黎言言床邊,將自己當做對方的依靠,反而保持著一定距離,「我猜想,這個循環應該是最後一次,假如我們再找不出離開的方式,會永遠困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下一個循環,就算我找到了能出去的方法,也無法離開。」說完,他的手指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黎言言,「而你會死。」

  黎言言沉默地看著他,並沒有被類似的話語嚇到。

  他也有了預感——他會死在這裡。

  但是死亡和困住,似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選擇標準,為什麼白雪霜可以活著——假如困在循環里不停流轉也算活著的話。

  「言言,你今天不要出門。」白雪霜和黎言言重申一遍今天應該做的事,「關注樓下的動靜,假如樓下出現了爆炸聲,你就去頂樓。我早上上去看過,頂樓的門已經被我弄開了。」

  門後沒什麼特殊的,那只是通往天台的一扇門而已。

  「然後我跳下去?」黎言言說。

  白雪霜點點頭。

  黎言言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

  他們都已經知道,可能死亡才是脫離這個地方的最好選擇。

  但他們都沒有設想過死亡之後的事。

  假如循環真的因為他們的死而打破,那他們的親人又要如何面對支零破碎的身體?

  白雪霜沒有說,黎言言也不願意想——哪怕他的親生兄長就住在不遠處的房間內。

  「你可以保證他們……活下來嗎?」黎言言低聲說。

  「我想,應該可以的。」白雪霜給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他很少說出這種不確定的話,好像所有事情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可以輕輕鬆鬆解決,不管面對什麼樣的狀況都遊刃有餘。

  黎言言嘆了一口氣。

  過了這麼久,外面的天色也沒有絲毫變化,今天的天氣好像就是這樣,陰沉沉的。

  白雪霜推門離開,只留下黎言言待在房間內。

  黎言言想不到自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還能做些什麼,乾脆往後一仰,準備睡一會。

  昨晚被疼痛折磨著,他根本沒睡好,睡眠斷斷續續的,在和白雪霜談話後,精神上又被賦予了壓力。

  他真的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一會。

  今天似乎真的要下雨,在他躺下還沒多久,外面的狂風就吹開了窗戶,放在旁邊桌子上的筆記本被嘩啦啦吹開。

  黎言言又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覺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心情因為即將赴死變得沉重,現在不論發生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在已經存在的壓力上加碼。

  黎言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邊,用力關上窗戶,窗簾拉上。

  頓時,整個房間陷入昏暗中。

  隨後,他走到筆記本旁邊,打算趁此機會關上筆記本,在低頭收拾的時候,卻發現上面的內容來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一頁。

  [給xx的一封信。

  當你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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