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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謝岫才注意到,便解釋道:「我忘記了。」

  忘記了?他分明就是孩子心性。余苗穿戴好了,拉著謝岫去了他的寢室,憋著脾氣給他脫了鞋,但又找不著乾淨的鞋在哪。

  謝岫盤著腿坐在床上,大笑道:「你在我的屋裡找我的東西?你不如直接問我你要找的東西在哪裡。」

  余苗看他這般猖狂,索性不找了,一屁.股坐下,冷聲道:「那你就光著腳。」

  謝岫瞬間閉了嘴。

  雨聲蓋過了謝岫的餘音,余苗開口問:「你怎麼會認識聞元洲?我告誡過你在帝京要安分守己。」

  謝岫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腳,隨意答道:「不是我認識他,是他找的我。他為什麼找我,我又怎麼會知道?大概是知道我與你走得近,他為了見你?他今日不是有事跟你說嗎?我只不過是做東讓你們見一面罷了。」

  余苗沉了口氣,「少見這種人,也不要誰的話都信。」

  「好,」謝岫懶懶地道:「那我就只信你的話,除了你,誰的話也不信。」

  「我說讓你只信我了?」

  謝岫微抬嘴角,「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只信你嗎?鎮府大人,我可不是你手裡的錦衣衛,不會猜測你的心思,更聽不出來你隱含的意思。你說什麼,我聽到的便是什麼,我便信什麼。」

  余苗微微歪頭,眸中含笑,淡淡掃視著他。他哼笑一聲,「行,你最好按照你說的做。」

  .

  北鎮撫司查案查的火熱,關著大門,但後門卻來了客。

  聞元洲沒送來什麼東西,他自己來了,余苗與他在會客廳內喝茶。

  「聞府因我父親而常有客人,『客』與『利』字永遠是相關的,因此其中的門道絕非簡簡單單的一條線。」聞元洲喝著茶,「我知道你在查什麼,你想為魏家洗清冤屈。若按照想弄死魏霄的人的想法,魏霄此刻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可是他沒死,因為陛下護了他,但也不得不委屈了魏家。但他們的想法不僅僅是委屈魏家,他們要的是魏霄去死。陛下不在帝京,我父親掌管政事,魏霄定然會受人排擠。」

  余苗道:「聞律是你爹,你跟我說這樣的話,意欲何為?」

  「若他與我皆非人臣,定然是父慈子孝,安然度日。但陛下將大權交予父親,定然是為了穩定朝綱,而非以公謀私。其『私』非聞家之『私』,是其朋黨眾人之『私』,但行差踏錯一步,卻是聞家承擔惡果。

  「明日我登任御史台,便不再是閒散人士,位列人臣,私心與人情算什麼?」聞元洲一頓,好似想起了自己埋頭苦讀這幾年的情景。他的夫人想讓他做官,不要做個靠家世的公子,於是他去科考,得了職,卻撞見家裡賓客商議著怎麼弄死魏霄的情景。

  朝中有多少雙乾淨的手,有多少不包藏禍心的官?

  余苗道:「凡是講究證據,你可以不講人情,但必須講理。聞律如何謀害魏家,其朋黨用了什麼手段,你要將證據拿給我看。」

  聞元洲道:「蘇聞兩家當年聯姻並不是所謂門當戶對,我與夫人皆知。夫人收到蘇家的書信,說鄭覃在通州敗光了糧食,要聞家即刻拿糧食送去。可陛下清查田產查得緊,帝京中的官員與世家大族全都緊緊捂著口袋。聞家不會給鄭覃送半點糧食,我父親自以為這樣就拿住了鄭覃,卻沒料到鄭覃竟忽然有了糧食,不知從何而來。鄭覃在通州受了陛下任命前去征討西奴,我父親知道自此以後,鄭覃再也不會任他驅使了。

  「魏家在陛下清查田產與籌集糧食的節骨眼上賣了田地,這是在找死,但魏家怎麼會這麼傻,急著去死呢?我在家裡找到了魏家賣出去的那塊地的地契,足有千畝。父親要下人將地契與休書一同送去蘇家,蘇家推脫不得,便不得不接了休書與這從天而降的地契。陛下若查,便只能查到蘇家頭上了,到時候蘇家面臨的便是滅頂之災。我夫人被休,此後便難抬頭做人了,蘇家也會因為與魏家暗通款曲而入獄。」

  余苗輕笑,「當初蘇家結下你這門親是為了攀附你家權勢,如今他自己有了勢,便不需再攀附聞家了。但聞家卻少不了蘇家這條狗,於是想著逼迫蘇家。你爹想害死魏霄的同時,讓蘇家不得不求著他、依附他。沒想到你不是個好兒子,卻是個好丈夫、好女婿,處處為了蘇家考慮。」

  聞元洲道:「那下人被我捆起來了,東西現在在我手裡。那地契便是證據。」

  第108章

  聞元洲被蒙在鼓裡的日子太長了。他在一開始娶了蘇氏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一場兩個世家的聯姻, 一個為了權,一個為了兵。他在好心聯繫了鄭覃的時候不知道李南淮到處結交帶兵之將是為了自己在登上皇位之後能穩固地位。

  但他知曉自己的親爹與王弼高結交,此兩人皆為當年裴氏舊黨, 而李南淮痛恨裴氏,就算現在不能把聞律怎麼樣,按照他的性子,遲早會處置了聞律。如果在這個時候聞蘇兩家割裂, 李南淮定然是想也不想地偏向蘇家。

  他曾只是一個閒散公子,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不再只是考慮如何吃喝玩樂了。他在北鎮撫司坐了許久才出來,上了街便拐進了一家點心鋪子, 隨後提著點心回了府。

  夜裡聞府燈火通亮, 聞律忙完公務回來。只廳聞元洲的書房「咔嚓」一聲上了鎖, 他急忙起了身, 朝著門口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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