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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揚早已不是孩子,他當然這輩子都會記得衛家被裴錢殘害,別人要殺他滅口也屬疏忽平常。新帝難保他,便只能將他派遣遠地。

  「朕想讓他回京,卻不想南海兵權落入他人之手。」謝熠秋看了眼摺子,「辜澤寬給朕遞了摺子,說是倭賊繞過了靖雲港攻入邊郡,跟朕斥責衛揚守備不力,連累了邊郡。」

  謝熠秋披著外衣坐在案前,許是藥性上了頭,他額上不自覺冒了汗。顧濯上前給他擦了擦,道:「靖雲侯才剛將繳獲的軍械押運回京,眼下靖雲軍還未休整好,被倭賊鑽了空子也屬正常。辜澤寬這樣嚴厲呵斥,難道不是在不滿陛下收繳了靖雲軍的軍械嗎?」

  謝熠秋手邊的茶水微微晃動,映著燭火。

  「軍械還未回京便被楊貞盯上,如今辜澤寬又苛責靖雲侯。陛下知道,楊貞與辜澤寬都是裴錢手底下的人。辜澤寬占據西南邊郡,與衛揚同屬南方沿海。他自然想除掉衛揚,自己獨霸一方豈不更舒坦。」

  謝熠秋道:「與其兩虎相鬥,費盡心機,不如自己一人占據一方。」

  「陛下若是遂了辜澤寬的心愿,南方沿海便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了,如今帝京的禁軍在裴錢手裡,若是裡應外合,來日與朝廷分庭抗禮便不好辦了。」

  顧濯站立拱手,「陛下何不派人前往,取而代之。」

  茶水漸涼,如人心一樣愈發深沉涼薄。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謝熠秋道,「朕的身邊還有可用之人嗎?」

  「臣為陛下指一個人,陛下可先斟酌,再做決定。」顧濯目光沉沉,「李南淮。」

  顧濯偏袒李南淮,謝熠秋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好的,若是顧濯一直偏袒,難免讓人生疑。謝熠秋道:「當初北鎮撫司空懸,你舉薦他,如今南方征伐,你又舉薦他。你雖偏護他,卻也要留有餘地,不能忘了他出自詔獄。」

  「陛下難道就不想看一看他的忠心嗎?陛下如今用他用得可還安穩?」顧濯淡淡一笑,「當初辜澤寬是與李文弘一同在青甘共事的,陛下不想看李文弘的兒子敢不敢殺了辜澤寬?」

  「陛下只把他當成一把刀,在帝京行事拘謹,在外面大殺四方,左右不過是陛下手裡的東西,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若是不中用了,臣替陛下殺了他。」

  顧濯第一次說出這樣狠的話來,冷冷的讓人毛骨悚然,就算是惡盈滿冠的謝熠秋甚至都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比不上自己身邊的這位臣子。

  「你捨得嗎?」

  「臣什麼都能捨得,唯獨舍不下陛下對臣之心。」

  「師出無名,朕怎麼派他?」

  「陛下當初是怎麼派遣靖雲侯的,此刻便怎麼派遣世子。」

  「朕當初派遣靖雲侯是無緣由的。你是想讓朕坐穩這個昏君的位置?」

  「陛下不是昏君,這一切都是臣的主意。」顧濯跪倒在地,「陛下是千古一帝,臣做禍國殃民的奸臣。若為陛下剷除異己,臣會求陛下一個垂憐。若東窗事發,陛下便說是臣妖言惑眾,魅惑君上,將臣押上斷頭台。」

  謝熠秋撐著下巴冷眼看著他,眸中光亮一閃而過,隨後便是一如平常的淡漠。「朕受天命,你沐君恩。奸人的位置,你來替朕坐。」

  顧濯叩拜了皇帝,等他睡下,就著殿外宮燈的光一步一步踏出門去。

  【謝熠秋當前人設值:99】

  【宿主當前劇情值10000,當前生命值3500】

  顧濯手腳麻木地找了個迴廊坐下,眼前一片恍惚。

  方才謝熠秋殿中暖和,竟不自覺冒了汗,如今一陣涼風吹進脊樑,只覺得豎起寒毛。沒想到他一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言辭竟讓謝熠秋發了狠心,保持住了暴君的人設。

  顧濯瞥了一眼轉瞬即逝的系統屏幕,這生命值足夠他在北明活十年了,也就是說他起碼還要受系統十年的擺布。時間太長了,他要趕快送李南淮出帝京。

  .

  常街上花團錦簇,不知是哪家的花轎從大街游過。李南淮送昭楚謝出京之後騎馬歸來,正巧見著了街上的人潮湧動,難以挪動步子。

  李南淮拽著馬頭停了下來,「帝京城門外的溝里裝滿了餓殍,城裡卻是繁花錦秀。」

  莫影道:「殿下,前面人太多了,我們繞道走吧。」

  「這是哪家的婚事?」

  莫影歪頭看了一眼,接親隊伍前面戴著喜慶的大紅花跨於馬背上那人正是熟人。「殿下,是內閣首輔的兒子聞元洲。」

  李南淮哼笑一聲,「竟是他。」

  「他那傻爹生出的傻兒子,竟然也能娶上夫人。」李南淮一夾馬腹,「走,去秀春樓喝酒。」

  秀春樓立於常街上,李南淮一貫喜歡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俯首便能看到街上的光景。

  聞府此次為了家裡獨子的婚事可謂是大操大辦了,沿街一路撒花,在整個帝京難找第二家。在這盛春時節,漂浮的花瓣映著暖陽,在沿街精挑細選的花女手中灑落。

  李南淮倚在窗前,一條腿撐起,腳邊放著一壺酒,望向窗外。不知哪裡飄來一片花瓣在他睫上遮了片刻,他撅嘴將其吹走。

  待花轎路過秀春樓下,李南淮撐起身子看過去,卻一個不小心,酒壺被碰掉了下去。

  只聽「啪啦」一聲,沿街的人驚叫一聲,碎裂聲驚了聞元洲的胯.下馬,馬匹受驚高抬前蹄,聞元洲拉緊不及,便一下子被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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