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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想,除了他顧濯在這裡面橫叉一腳之外,他竟想不出來有什麼別的法子。但是……他似乎是個大直男啊?

  怎麼會往自己身上想呢?可能是因為知道了自己長得跟李南淮有幾分相像吧。

  案燭下顧濯臉上的輪廓清致分明,睫長如蓋,他突然打了個寒噤,竟被自己的一個小念頭給冷到了……按說不該如此。

  不知何時,能聽見外面多了些寂靜,淅淅瀝瀝的聲音漸多,越來越清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不是被自己冷到了,而是真的冷。

  他只得起身關緊了窗子,聽雨聲擊打。從不喜歡照鏡子的他竟注意到了險些積灰的銅鏡,作為一個男人,行得正,站得直,昂首挺胸,誰會閒著沒事俯首低眉照鏡子,豈不是娘子作態?

  反正他會。

  果然驚到了自己,這可完全不是他本來的面目,眉眼間確實像極了李南淮,若是不仔細看,怕是會以為這倆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不過他比李南淮多了顆痣,正在眉心處,不過淡淡一顆,不是很明顯。

  正在這時候,門外咚咚咚敲起了門,伴隨著腳踩積水的聲音。

  「玄師!請玄師起身,守陛下身側!」

  顧濯惱了,大下雨天的讓他出去陪那狗皇帝?!謝熠秋不是才剛從他這裡出去?

  「請回稟陛下,臣這就去。」

  大雨來勢洶洶,原本只是星星點點的小雨竟突然就成了瓢潑大雨,顧濯只能冒雨前進,等到了皇帝的寢殿,身上早已濕透。

  隔著屏鄣,顧濯跪身,口中還有方才匆匆趕來的急促呼吸。「臣來遲了,望陛下恕罪。」

  誰知裡面沒聽見謝熠秋應聲,倒是見旁人從裡面出來了,是個小太監。

  「玄師快進去吧,莫讓陛下久等。」

  顧濯沒見過這人,絕對不是謝熠秋身邊的貼身人,看起來倒是挺機靈。顧濯心有疑慮,但只是說:「多謝。」

  還沒等挪步,便見那小太監低著首,小步湊近,悄聲道:「奴才是裴總管身邊的人,玄師儘管放心。」

  顧濯心下一愣,又是這個裴總管,他還從未見過,倒是始終擺脫不了他的控制。

  「聽說陛下是剛從世子殿下那裡回來,恰巧天下大雨,便不小心摔了一跤。太醫院的人已經來看過了,說休息片刻便會好,只是奴才見陛下睡得並不安穩……口中呢喃的似乎是玄師的小字?」

  顧濯暗想,謝熠秋明明是剛從自己那裡出來,怎麼就成從李南淮那裡出來的了?怕不是他從自己殿中出來又去了李南淮那裡?

  顧濯進了殿內,只見三面環屏龍床上躺著個人,盡顯古樸深邃。

  只是那人睡的正香,這時候似乎並不需要他這個玄師在一旁侍候吧?

  謝熠秋平時一副威嚴姿態,甚至說話也只是寥寥數語,想要處死一個人,給一個眼神便能辦到,如此帝王,在睡著時候,原來也是安安穩穩的,不過跟個普通人一樣。

  顧濯在鬆一口氣的時候,不自覺想,若是現實中的謝一秋能體恤一下員工,他也不至於把他寫成爛人,以至於自己來到這裡伺候這個爛人。

  看來這一夜又是不得安枕的一夜,只能守在一旁湊合了。

  看起來安枕的謝熠秋一夜都在噩夢中。夜裡本是經過玉衡的殿前,殿門緊閉,索性不進去了,反正殿中主人也不會樂意。本也沒打算再繼續走,想著回自己殿中,這時候身邊的太監說:「顧玄師身子好轉,陛下不如前去瞧瞧?」

  他又索性去了,想起日前在這裡拿走的玉佩,便故意杜撰出一顆和田原石,看看對方有什麼話可說。

  可惜顧玄師這張臉越看越像玉衡,說話卻是一副小人姿態,他也不想再這裡聽下去,便一怒之下去了玉衡的殿裡。

  沒想到玉衡冷眼相看,道:「臣待罪之身,實在不宜面聖,陛下請回。」

  謝熠秋得到的只是痛心,「朕對你此前所做絕非本意,你卻對朕如此無情。旁人所見皆是朕有多麼昏庸無能,卻看不見朕身上綁了多少傀儡線,就連玉衡你也看不見嗎?」

  「君臣之間,本就無情,陛下說臣無情,像是在怨臣。」

  「玉衡年少時,少年英姿,如今卻不似從前了。」謝熠秋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苦笑,「玉衡讓朕看見它,是想讓朕念起從前對嗎?」

  「陛下多慮,臣不過是覺得身邊留的東西太多了,未免冗雜繁瑣,不如丟棄,一身。」

  「玉衡許久未喚朕秋玉了。」

  秋玉是謝熠秋的小字,兩人年少一起長大,互喚小字時候,總是比直接喚其名要多,也更顯親昵,只是如今礙著君臣的身份,連喚名字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南淮抬眼,「陛下不覺得不合規矩嗎?臣就算是罪名加身,也懂得禮義廉恥怎麼寫,先帝教會臣與陛下許多,臣都記得,反倒陛下如今像是半分都不記得了。」

  他現在哪裡還有什麼禮義廉恥?只剩眼睜睜看著掌權宦官將心愛之人打入詔獄,自己身為帝王,無能為力。眼睜睜瞧著,自己與為太子時的大志相悖,在宦官鋪設的昏庸道路上越走越遠。

  「從前,朕心向玉衡,此心……早就不乾淨了。」

  他只得轉身離去,一切自己無法掌控的對玉衡做出的孽,都怪自己過於懦弱。

  身後人諷笑,「陛下何止是心不乾淨,陛下的身子也是髒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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