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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真的拿了獎,周弒青,還能看得到嗎?

  獎?領獎?對了,現在是該頒哪個獎了?

  世界在他耳朵里終於重新有了聲響。

  入耳的,是主持人清亮又帶著神秘感的聲音。

  「獲得接下來這個獎項的人,大家可太熟悉了。」

  「他算得上是年少成名,用一個角色,活成了無數人心裡的白月光。」

  「成名後,他深耕影視行業,演過許多作品,創造了無數深入人心的角色。」

  「他是《輕狂》里開得糜爛的野玫瑰,是《不要說》里矛盾掙扎的張永,是《不似春風》里冷漠隱忍的上仙。」

  「是華人電影泰斗方裘的弟子,是三奪視帝的天才演員。」

  「今夜註定是屬於他的。」

  「讓我們恭喜,第四十七屆金梅獎最佳男演員獲得者,《不要說》張永,鄒渚清!」

  人群爆發如雷掌聲,劇組演員們起身擁抱祝賀,聚光燈白亮,打在鄒渚清身上。

  他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上領獎台,如何接過了獎盃,如何站在了話筒前,面對特寫鏡頭又是如何的反應。

  他期盼了許久,渴望了許久的東西,現在正握在他手心。

  他為這一刻準備了長長的感言,要跟大家聊初心、聊方裘、聊演戲。

  站在台上的他本該同先前無數立於此處的人一般,欣喜、幸福。可此刻的他卻無端有些悵然若失。

  因為一個人的缺席。

  他握著獎盃,目光注視著空著的座位,心裡也像是空了一塊。

  但這個時刻不僅僅對自己來說重要,對《不要說》無數付出了汗水的劇組人員、對一直支持他鼓勵他的粉絲、對方裘,同樣重要。

  於是他振作了精神,笑著,得體大方的講出了準備已久的感言。

  話音畢,掌聲雷動。

  鄒渚清淡然地接受著人們讚賞的,欣慰的,艷羨的目光。

  他還是沒能逃脫想起周弒青。

  錯過他拿著獎盃的樣子,這人回頭估計氣的砸了自己的辦公室也說不準。

  他笑了笑,再次沖台下觀眾們鞠了躬,轉身便準備走下台去。

  忽然,舞台明亮的燈光被關上,連帶著場內也昏暗了下來。

  鄒渚清站在原地,對突如而來的狀況不知所措。

  迷茫中,他感受到身後的巨大熒幕緩緩亮了起來,熟悉的聲音從舞台兩側的音響里傳來。

  「現在是紐約晚上9點鐘,我在2號劇場,E區4排14座,剛剛散場。」

  「和你說的一樣,女主角是整部劇最大的亮點,你猜的沒錯,我確實很喜歡這部劇的劇本。」

  畫面輕輕晃動,拿著攝影設備的人似乎正在掏什麼東西,片刻後,視頻里出現了一個有些破舊的牛皮票夾,拿相機的人翻開了它,從中取出了一張票,將手裡拿著的新票根塞了進去。

  畫面一轉,更加明亮。

  「下午兩點半,百麗大劇院,一樓十四排26座,這排的椅子和你當初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現在依舊響的要命。」

  又是一張舊票根被抽出,嶄新的被塞在了原位。

  「澳大利亞,晚上七點半。C區一排15座,你挑的位置真的不錯,但你喜歡的那位卡司今晚唱錯了台詞。」

  「A市文化廣場,二樓一排8座。很遺憾這部劇已經停演,但我有幸聯繫到了劇方,他們給我了排練時的官方錄像,我跟劇院負責人聊了好久,他才肯放我進來,如果不是認出了我是誰,他估計會覺得我腦子有病把我趕出去。」

  鄒渚清早早紅了眼眶,卻還是被這一舉逗出了笑聲。

  笨蛋,有誰會跑到劇院,坐在那兒拿手機看排練視頻啊。

  每一句話落、每一次轉場,不大的票夾冊都會被翻開,一張票根被取出,就會有另一張新的被放進來。

  一模一樣的場次、一模一樣的位置。

  和周弒青分開的日子裡,鄒渚清抱著票夾,看了許許多多場演出。永遠買兩張相連的位置,卻總是一個人。

  他像記得與周弒青分別歲月中每一分一秒的感受一樣,記得看過的每一場演出的觀後感,他指著票夾與周弒青笑著分享時是釋懷的,卻沒成想周弒青不願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周弒青走遍了他曾獨自去過的每一個城市,看了他獨自看過的每一場演出。同樣也買兩個位子,卻總坐在他坐過的位置旁邊。

  周弒青很傻,真的。

  哪有永不停演的演出,哪有每次都能買到的座位?要做到這些,周弒青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找了多少人。

  明明已經過去,明明他都放下了,周弒青卻還是要固執的用最笨的方式,跨越時空,去陪伴那個曾經孤獨的自己。

  畫面最後沒有再跳轉,停了下來。

  視頻的最後,一隻手舉起,手裡拿著一張頒獎典禮的邀請函,票夾被再次打開,邀請函被輕輕夾了進去。

  在票夾被合上的一瞬間,一束強光忽然亮了起來,打在了台下。

  光線里,周弒青坐在台下的座位上,右邊的位置空空蕩蕩,等待著它的主人。

  鄒渚清只覺得周弒青像是彌補了他所有的遺憾,透過時光,到了他面前。

  他飛快衝台下跑去,手裡還抓著獎盃。

  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面前,他心裡有一千一萬句話,卻在剎那間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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